九歌感到无奈。

“七姐，你到底有没有把我说的话听明白了，你口口声声说我瞧不起你跟八姐，可你的言语里却处处在袒护八姐，你一边要我顾及姐妹情谊，一边向我提着苛刻的要求，而这个要求依然是向着八姐，依我看，你才是那个从头到尾没有把我当姐妹看的人。”

闻七歌如醉方醒，似梦醒来。小九的话，让她是醍醐灌顶，幡然醒悟啊！回想二人刚才的对话，自己的确是过激了，也没有考虑过小九的感受，真正绝情的人原来是她。

“对不起，我刚才冲动了，不该那么直接的要求你。”

“知错能改善莫大焉，我原谅你。”

九歌也不是个喜欢斤斤计较的人，何况是姐妹，成日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关系闹僵了总是很不好。

闻七歌听到她的话，又可怜巴巴地哀求她。

“难道你真不能帮忙吗？”

“我刚才就说过了，不是我不帮，而是帮不了。”

九歌又重复了一遍。

闻七歌这才死心。

“既然如此，我也不要求你去找父亲了，那你跟我去见八妹总行了吧，我真担心她此刻一人关在屋子里会出事。”

“行啊，我跟你去看看。”

九歌不假思索地答应了，关心家人，也是她的本分。

两人随后匆匆前往闻八歌的房间。

房门依然紧闭。

任由闻七歌如何敲门，如何呐喊，里面的人始终不回应，也没有来开门。

九歌让七姐退下，自己来开门。

她往后退了几步助力，接着疾步上前，一脚踹开了房门！

里头的闻八歌正坐在梳妆台前，突然剧烈的声响吓了她一跳，讷讷地回过身子往门口的方向看。

闻七歌一眼看到她的手里拿着根簪子，尖头的方向还是对准脖子处，误以为她真的要轻生，急忙冲了过去，一把夺去她手中的簪子。

“八妹！你还真的要做傻事啊！你干嘛要这么傻呢”

说完话，眼泪就啪嗒啪嗒地掉下来，闻七歌真的很担心自己的妹妹会就此离自己而去。

九歌这才走进门来，两眼看了看四周，又上下打量八姐，她的面容的确很憔悴，可神情并没有要轻生的意思。

闻八歌半天才弄明白闻七歌为何哭泣，她笑了出来。

“原来七姐是担心我会轻生才哭得那么伤心，我真的很高兴，七姐这么关心我，你放心吧，我不会选择轻生的，还不至于到那个地步。”

闻七歌愣愣地看着她，泪水也止住了。

“既然你不是要轻生，为何要将房里伺候的侍女都给赶出去，还将自己关在里头我当真以为你有这个想法呢。”

闻八歌低下头，神情变得忧伤了起来。

“我将自己关在房内，是想一个人好好哭泣，好好发泄满腹的悲伤，我不想让人看到我难过的样子。”

九歌插话道：“八姐，我从七姐那里都听说了，陛下要将高凤仪赐给太子做太子妃的事情，你要看开点啊，这世上，并不是什么事情都能有好结果的，即使不能和心爱之人在一起，也要好好活下去。”

闻八歌苦笑：“说得容易，可做起来可谈何简单，我只知道我的心已经碎了，碎成了渣滓，再也无法拼起来了。”

九歌眼里满是同情，“人世间的痴男怨女，往往是很难得到好结果的，所以才有那句长痛不如短痛，趁现在还没有深入骨髓，早点学会放手为好。”

闻八歌被九歌的话说哭了，眼里一滴接着一滴落下来。

“为什么，为什么我的命运会这么惨，为什么我拼尽全力也不能和心爱的人在一起，我只想和他长相厮守而已，为什么会这么难”

为什么。

九歌也不知道。

闻七歌蹲下身子，给哭泣的闻八歌一个肩膀依靠。

两姐妹抱在一起。

妹妹哭，姐姐也跟着哭。

妹妹哭，是因为自己爱的男人要娶别的女人了。

姐姐哭，是因为妹妹哭她也跟着哭了。

九歌站在一旁，显得很突兀，所以她默默地离开了房间。

去哪儿呢？

心里有一道很强烈的声音引导她走去。

走着走着。

马上就到了父亲的房门口。

望着里头，坐在长案前，看公文的老父亲，他头上的头发又白了许多，年过六十，已经很难长出黑色的头发了。

如此辛劳的老父亲，还真让人不想进去打搅他。

可是九歌的脚还是迈进去了。

一步又一步。

悄声无息地走到老父亲的面前。

“父亲。”

她开口轻轻地叫唤。

父亲抬起了头，眼中闪过一丝惊讶，看得出来，他有些意外自己会来。

“女儿想和父亲说说话，父亲有时间吗？”

她又开口问。

父亲放下手里头的公文，点头同意了。

“我们到外头说吧，老夫兴许已经猜到了你的来意。”

九歌怔住，转过身子，跟着老父亲一起出了门。

父女俩一起走出南殿，走到了鹿宫宫门。

九歌说道：“即使父亲已经猜到了女儿的来意，女儿也得再说一遍，女儿刚刚都听七姐说了，陛下要将东伯侯之女高凤仪赐婚给太子做太子妃一事，女儿想知道父亲的看法。”

闻镜刻意把头低下来聆听女儿的话，听完后，他深有感慨地合了眼睛，斟酌了一会儿，才又将眼睛睁开。

“老夫还能有何想法，自然是遵从陛下的意思。当初老夫是希望恢复你和太子的婚约，但被你给拒绝了，如今陛下要给别人赐婚，老夫没有阻拦的理由。”

九歌不由得身子抽搐了下，未想到父亲会扯上自己。

“我拒绝是因为我确实和太子没有那个缘分，但八姐就另当别说了，我想父亲应该知道八姐喜欢太子一事，您为何不成人之美呢？”

说完话，她认真地看着父亲，非常想知道父亲的心思。

闻镜沉吟良久，才回答。

“八歌的事情，老夫当然晓得，之所以不成人之美，是因为她没那个命。”

“呃”

九歌为父亲的话所震惊。

“父亲是说，八姐注定和太子无缘？”

闻镜轻轻摇头。

“倒也不是。老夫看过八歌的命盘，很糟糕，她的这辈子只有选择低嫁才能安然度过一生，若是选择与太子结亲，只会红颜薄命，一生凄苦。”

九歌听得目瞪口呆，没想到还有这样一层关系。低嫁的意思是嫁给不如自己的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