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时候就别开玩笑了……真的没死?”关斗南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又有点生气又有点侥幸。
即使对方是罪大恶极的杀人凶手,而且刚才还要杀死自己等人,关斗南自认为也是做好了和他不死不休的准备。但作为一个从来没接触过这种事情的普通人,第一次亲自动手“杀人”,无论如何心理都会有些波动,连他自己都没有想到会有这么大的反应。
“真的没死,现在算是昏迷中。”阿帕基再次确认道,“而且,就算你真的杀死了他。紧急避险,正当防卫,面对超能力行凶时没法确定正当防卫的力度,目前没有针对超能力犯罪的审判先例……理由有很多,这并不是无法被原谅的事情。”
“我自己也是这么想的,但现实和设想,果然还是差了点……”关斗南用手搓着自己的脸颊,试图让自己赶紧清醒过来,找回状态。
“小朋友你呢?看你一直保持着沉默,是不是心理也有些过不去?”阿帕基注意到了一旁的柯南,关切地问道。
刚才来谎称沙雷死掉,其实是他想要小小地测试一下关斗南对于“杀人”这件事的反应。如果他表现得对此早已烂熟于心,甚至还表现出兴奋感,那阿帕基恐怕就要转而提防起这个人。反之,关斗南表现得和刚刚参与行动却失手击毙犯罪分子的新人警察差不多,倒是让阿帕基安心了下来。
至于关斗南有没有可能是在演戏……对沙雷是否死亡的询问是他主动提出的,他不可能提前知道阿帕基要考验他,还反向设计一套表演出来,因此这个可能可以排除。
“……”柯南保持着沉默,不知道他是表示默认,还是不知道该做出什么样的反应。
他一直都坚持着“无论有什么理由,不经法定程序便动用私刑,乃至杀人是不对的”这种观点。就像一年前他在纽约遇到了一名银发杀人魔,即使在银发杀人魔表现出了想要杀掉他和小兰的意向,但在那人不慎从坏掉的栏杆处摔下楼时,他还是伸手拉住了他。
“一个人要杀另一个人或许需要动机,但在情急之下救一个人,根本不需要理由。”
虽然在接触到超出常人认知的替身使者等超能力后,这种执念受到了一定的冲击,但他还是尽可能地选择将罪犯“绳之以法”,而不是“予以制裁”。
只是今天,在关斗南用手表型麻醉针伪装成子弹,成功将沙雷麻醉,昏迷的沙雷从四楼摔下的时候,他却没有选择伸手拉住他。
是自己的心态变了吗?还是这仅仅是因为状况不同而选择的应急处理,按照以往的自己来说,确定了对方已经被麻醉,就可以拉住他不让他坠落下去。因为他已经失去了反抗,甚至反应的能力,在昏迷的状态下从四楼摔下去,无法紧急调整自己的身体姿态,是真的可能会死的。
是因为无法确定对替身使者来说麻醉针到底会不会起作用,所以才选择了放任他摔下楼去吗?……这,算不算一种不作为的“故意杀人”呢?自己变成了这样的人吗?
当一直以来所坚持的“原则”面对无法被原则所衡量的现实,几乎所有人都会陷入挣扎与痛苦,不知道该如何抉择。柯南也不例外,他发现自己变得陌生起来,不止是外表,甚至连心理也有了改变。
“没什么,只是有点被吓到了……”柯南摇摇头,他的声音有些艰涩,“现在,我们要怎么办?”
“现在该怎么办,当然是呼叫霓虹警察的支援,在这段时间里先送他去治治伤,或者我们继续调查那批金币的事情。”阿帕基没有对柯南的表现多想,在考虑怎么将这次的事件收尾。
“对了,从我这两天相处得到的经验来看,霓虹警察应该不知道替身的事情,这样的话,为了尽量减少你们的麻烦,看来得想一套说辞才行……”阿帕基托着下巴思考了起来,“你们两个偶然捡到了这张藏宝图,在图书馆查资料的时候碰到了正好去找词典的我。”
“我意识到了这件事情可能与正在追查的案件有关,就和你们一起调查,一路跟着那张图来到了这里,结果遇到了同样一路跟来的三个歹徒,我直接制服了两个犯罪分子,另外一个和我搏斗,我受了点伤,但他也从楼摔下去,重伤昏迷了。”
“而你们两个,只是无辜卷入这件案子。除了找到了金币的埋藏之处这件大功劳外,并没有参与战斗,更没有将外面那个人推下楼去。只有功劳,没有过错,哪怕是有争议的过错——这套说法怎么样?”
阿帕基说着这个版本的故事,好像一个早已精熟于此时的老油条,谁也不相信他在几小时前还是会为程序正义和结果正义纠结的愣头青。
“你们两个的功劳都是能够单凭聪明才智做出的,而且也不至于受到太多不必要的关注——如果我没猜错的话,替身使者的身份应该不能公之于众,算是隐藏在社会表面之下的一种身份。你们应该也不想被特殊关注吧?”
“我是警察,在执行任务的过程中不可避免地会造成伤亡,虽然会受到一定的处分,但也不算什么大事,更何况,意带利那边就算派过来支援的警察,大概也……”
“剧本吗?还真是……”关斗南忽然想到了当初贝尔摩德和他说的那句话——“这样的剧本,你满意吗?”
当时的他还在为三成正人只能成为贝尔摩德剧本中一个随时可以被划掉的,无足轻重的名字而感慨,没想到这么快,自己也马要主动去编写一个“剧本”了。这就是成为替身使者的宿命吗?
“你是怎么这么快就想到这种办法的,我都要怀疑你是其他人假扮的了……”关斗南提起嘴角,微笑着问道。
“虽然从警时间不长,但得益于意带利的‘优秀’现状,我从犯罪分子那里学到的东西比同事们身要多……有时候二者还是共同的。”阿帕基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我也不想对这种东西这么熟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