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罢早饭,荣阳侯周怀山闲散的拿着一只精巧的玉制小茶壶,没骨头似的倚靠在游廊柱子上,眯着眼睛瞧外面搬家的蚂蚁。
顺子立在周怀山身后,仰头望天,“爷,这大晴天的,要下雨?”
周怀山嘬了一口茶,“不下。”
顺子纳闷的瞧着那边排成队的蚂蚁,“不下雨它们忙乎什么呢?该不会是这几天夫子讲课讲的太多,终于把这些蚂蚁给逼疯了,准备孟蚁三迁?”
周怀山请了八位先生给正在启蒙阶段的小六上课。
蚂蚁疯没疯周怀山不知道,不过小六疯了。
今儿一早捣毁了三处蚂蚁老巢,逼得这些蚂蚁不得不晴天搬家。
两人正说话,一道尖锐的惊叫声从远处传来,紧跟着便是急促的呼救声,“救!命!啊!”
顺子一激灵,“爷,是六少爷。”
周怀山蹙眉,“他不是正上课呢?瞎嚷嚷什么。”
周怀山纹丝不动,皱了皱眉头继续看蚂蚁搬家,并且打算给这队蚂蚁设置点障碍。
顺子耐不住,“爷,不去看看?”
周怀山嘬着茶壶嘴儿,“他跟前又不是没人伺候他,又是在家里,能有什么危险,八成是又气着先生了,让他娘揍他呢。”
顺子一想,极有可能。
这个月才初十,六少爷已经被夫人揍了十五回了,侯爷为了看热闹,两次差点从房顶掉下来。
一壶茶喝完,周怀山让顺子将桌案搬到院子里,准备画一幅迷宫图,然后按照图给蚂蚁设置障碍。
顺子才磨墨,一阵凌乱的脚步声就逼近过来,紧跟着还有某种动物的叫唤声。
周怀山提笔抬头,入目就看到小六周亦狼哭鬼叫的奔了进来,裤子掉了一半,露出半个屁股。
他后面,是一只大白鹅,扇着大翅膀,瞪着长脖子,嘴巴叫唤着只扑小六屁蛋。
大白鹅身后,是小六的随从,急的脸红脖子粗,就是不敢下手抓鹅。
原因无他,这鹅是周怀山养的斗鹅,他要下手抓了,万一伤了这鹅,侯爷能揍他二十板子。
六少爷反正跑得快。
就算跑的慢点,让鹅叨一口,疼的是六少爷自己,侯爷最多骂他两句,反正也不要命。
合格的小厮,在这种情况下,就做出努力追鹅的样子就可以了。
“爹,快管管你的鹅,它要杀了我!”小六马上就要跑的气竭了,胸膛呼哧呼哧的,哭着朝周怀山吼。
周怀山脸一沉,“真是反了你了!”
撂下笔就朝小六走过去。
顺子脚尖点地嗖的冲大白鹅飞过去。
就在顺子手要抓住大白鹅脖子那一瞬,大白鹅忽的叨住小六的手腕。
“啊!”
杀猪似的惨叫从小六嘴里破喉而出。
大白鹅要是叨住什么,你若是使劲儿拽它,它必定是死咬住不肯松口。
但是这鹅要是伤了,就不能斗了。
就在顺子心急如焚四下寻找什么能塞进大白鹅嘴里的时候,周怀山一把捏住大白鹅的脖子,手上用力。
大白鹅脖子都快被周怀山捏断了,扑腾着翅膀松开了小六的手腕。
周怀山没好气将大鹅甩到一旁,大鹅没被捏死,扑腾着翅膀立刻就要来复仇。
顺子眼疾手快,一把提了它一对翅膀,把白鹅提走。
周怀山劈头盖脸朝小六脑袋拍了一巴掌,“好好的不上课,你招惹它做什么?”
小六自知理亏,只嚎哭着,“爹,我的手要断了,啊,我要变成残废了,我要成了没手的孩子了。”
周怀山让他哭的心烦,又心疼小六那手腕让大鹅咬的流血,翻了个白眼,“别嚎了,让你休息十天不读书。”
小六倏地收了哭音。
“爹真是我亲爹,但是你说话能算不?娘同意不?”
周怀山......
张张嘴,硬是没有说出一句拍胸脯的话。
小六幽幽望着他,“爹,不过我还是很感动的,毕竟今天在大鹅和我之间,你选了我。”
周怀山......
我特么!
“你是老子喂了五年饭养大的,它能和你比?”
周亦......
听着没错。
但是,怎么觉得这话伤害性不大,侮辱性那么强呢!
爷俩正说话,云庆伯哭丧着脸奔了进来,“山哥,不好了,老赵让人抓走了!山哥,不好了,老赵让人抓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