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田通判答得毫不犹豫,话落,他还拽着袖子,在额间抹了一把虚汗,“于知州他死得实在是…实在是凄惨至极!”
“怎么个凄惨法儿?”裴翊宸并不为他的惶恐神色所动,长睫一撩,沉着冷静的目光便落在他身。
“这…”生于无形的压迫,让田通判有一丝不适。
目光几闪后,他干脆直接转身,把裴翊宸等人引往暗室:“于家别苑距离衙门距离较远,臣等担心搬动尸身时破坏线索,便干脆运了冰来,把其尸身安置在了书房暗室。
“如今尸身就在此处,殿下亲眼看看,总比臣口述描绘地好。”
话落,他便转动花瓶,打开了暗门。
暗室内阴沉沉的,股股寒气更是衬得其中阴森恐怖,不似人间。
“这棺材…!”田通判看到棺材一角,瞳孔又是一缩。
裴翊宸自然明白,这人是瞧见棺材边没合拢的一丝缝隙了。
那日他与温浅瑜在此处相遇,见面便动起手来,谁都没有仔细核实,那顺手被拉的棺材有没有恢复原样。
不过,这么一丝缝隙,田通判都能立马发现,他的“眼神”还真是够好的。
裴翊宸讽刺弯弯嘴角,故作不知:“棺材怎么了?”
“没、没什么,就是跟记忆中的有一丝不一样。”田通判大抵也觉得自己的表现过了,一拍额头,便给自己打了个圆场,“兴许是臣这两日公务繁忙,昏了头,记错了。”
说着,他还主动推开棺材盖,引开话题:“殿下您看,这就是于知州的尸身,他死得实在…”
白日入内查看,比夜间借着火折子观察看得更加清晰。
于知州身的道道伤痕,也呈现得更加明显。
哪怕只是随意晃一眼,也能从其感受到“凄惨”二字。
“这幅尊容…”裴翊宸紧紧蹙眉,“他死的时候,便是这幅模样?”
“是。”田通判面露苦色,“臣等那日赶到案发现场时,瞧见的,便是这样的知州大人,闭目倒在血泊之中…”
提起当日情形,田通判眸中还有一丝痛苦。
他扯袖攒攒眼角,又叹息道:“知州大人曾对下官照顾颇多,见到他这幅模样时,下官实在…
“下官也想尽快追查出凶手,可光是这案发现场,便有数处不合常理的地方。下官几番探查,终归没能寻得一个合情合理的解释,所以…”
“所以这案子到现在也毫无进展,甚至还让老百姓传出了冤魂索命的故事?”裴翊宸扫他一眼,嗤笑,“无能。”
直白的嘲讽,让田通判一张面孔憋得通红。
他好歹是柳州一片的高官,何时被人如此讽刺过?他羞怒至极,但偏偏,今日指责他的是安王。就算再不服气,他也得憋着。
田通判暗暗攥紧拳头。
他身后一名官员察觉到他的情绪,悄悄拍了拍他的臂膀,示意他不要义气用事。
短暂一碰,田通判便重新放松下来。
他重归平静,仿佛一切都没发生。但前后所有的事,都被温浅瑜和北岭收入眼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