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伙子,你是喜欢甜粽子还是喜欢咸粽子啊?”
老太并不为吴尧的气势所迫,依然是笑着问道。
但吴尧已经不会再上当,此时察明了一切,连老太脸上的笑容也不再觉得和蔼慈祥。
他不废话,右手高举越过头顶,五指虚握成拳,顺势抡下。
没有什么武学功法,也没有什么发力技巧。
只是放开了约束。
被贮藏在细胞核之中的生物质,来自精神病院数百号病人和医护、以及那不知名神躯的生物质。
失去了来自吴尧细胞的控制,展现出了符合他们质量的重力。
这一条手臂,重达千斤。
如果要有一个具体的数字,吴尧觉得是6.375吨。
一道残影从空气中划过,啪的一声爆响。
悄然覆盖了一层外骨质甲壳的拳头砸在了老太的头顶之上。
白的、红的,以老太为原点成放射状喷溅开来。
“哼,不过如此。”
吴尧负手而立,一副高手风范。
你把我的脑袋变成粽子,我也要把你的脑袋变成肉酱。
我,吴尧,不是记仇的人。
坐在车里的李茉白却是敏锐的发现,吴尧背在身后的右手上,白净如初,没有沾染丝毫血迹。
“你……”
李茉白见吴尧一拳就打爆了卖粽老太的脑袋,面色复杂。
这个诡异,抛开将人头变成粽子的能力不谈,也就只有普通人的素质。
这样的事情,她也能轻松做到。
但是正常人,是不可能干出这种徒手把人脑袋打爆的事情的吧?
见吴尧之前不断复活,长出一颗又一颗的脑袋。
李茉白也曾怀疑过,他之前说的什么宇宙监狱都是真的。
只是正常人谁不知道,诡异之所以是诡异,就是因为伤害它们的载体,是无法消灭它们的。
这是全宇宙都知道的常识。
果然还是个精神病吧。
不一般的精神病,有点厉害的精神病。
想是这样想,李茉白对待吴尧的态度已经悄然发生了改变。
“你这样是杀不死她的。”
话音未落,散落在地上的碎块和血液,就好像倒带一样,逆转了路径飞回到了老太脖颈上。
“小伙子,你是喜欢甜粽子还是喜欢咸粽子啊?”
吴尧扭过头,朝着李茉白眨了眨眼。
“这种东西,民间称呼为诡异,官方定义为自然生成的信念集结体。本质上来说,不是有独立意志的生命,而是一段受到智慧生命意志影响诞生的特殊程序。只要促使它诞生的信念不被消灭,它便不会真正的消亡。但也是因为只是一段程序,无法思考,必然有着某种漏洞。所以想要对付诡异,只要抓住那个漏洞,使其逻辑混乱,自我崩溃即可。”
李茉白解释道,出场一来第一次说出这么多话。
吴尧歪着头,几乎贴到了卖粽老太的脸上。
“那这玩意是怎么回事?”
“我们遇到的这个,名为‘甜咸之争’。网民对甜粽子和咸粽子的争议,喜欢甜的是异端,喜欢咸的也是异端。既然是异端便要消灭,诡异‘甜咸之争’就这样诞生了。无论做出怎样的选择,不喜欢的哪一方的意志,便会将你判断为异端,通过将脑袋变成粽子,来杀死你。”
说完,李茉白也推开车门下了车,绕到吴尧这一侧。
“想要将它暂时消灭,也很简单,只需要使用相同的概念反问它,便会导致其逻辑崩溃。老太我问你,你是喜欢甜豆腐脑,还是咸豆腐脑?”
前半句还是对着吴尧讲解,后半句已经是看向了卖粽老太。
果然,卖粽老太听了,脸上的表情第一次发生了变化。
一张挤成菊花的笑脸,舒张开来,一脸的错愕。
终于不会再复读。
刚刚拼凑成型的脑袋,开始扭曲变形,外面的躯壳变成了一个宽沿大碗,里面的脑子正好是那白花花的豆腐脑。
“啧啧,有点恶心。”
吴尧探头过去,还带着大脑皮层一样褶皱的豆腐,看的他直摇头。
而且其中佐料既有甜的青红丝又有咸的酱油,一看就没他脑袋变得粽子好吃。
“没想到,只不过是网络上的争执,居然能对现实世界产生如此恐怖的影响,果然还是要少点戾气。”
吴尧感叹着,心里却琢磨着要不要把这老太的身体吸收了。
他很好奇,诡异如果有遗传信息,和人类会有什么区别。
“你说这些人不是闲的吗?非要争出一个高下?我们精神病院的人都知道,小孩子才做选择,大人全都要。只要好吃,甜的咸的有什么关系。而且都已经因为争执生出了这种杀人的诡异,为什么不能求同存异呢?”
“现在的人,生活压力太大,只有在网上冲浪才能摘下面具好好的宣泄一番。至于有什么后果,没人在乎的。”
说道这个,李茉白也是无奈。
有些人觉得他们是吃的太饱,闲的。
但是哪有这么简单?
粽子只是载体罢了,给芸芸众生一个发泄的平台。
月饼、丝袜、豆腐脑……
顺便一提,李茉白是个坚定的咸粽甜豆腐脑党,拒绝五仁月饼。
“压力是太大了,辛辛苦苦那么多年,连鸡腿自由都没实现,我好苦啊。”
吴尧感同身受,想起了自己在精神病院吃不饱的日子。
“???”
李茉白一头问号,险些忘了和自己站在一起的是一个精神病人。
“上车吧,我们耽误的时间太久了,不知道中午之前能不能赶回到管理局。”
雾气已经开始慢慢消散,李茉白绕回驾驶座。
“那这尸体怎么办?”
吴尧有了主意,就要以帮忙处理尸体为借口,把这诡异吸收掉。
“不用管它。”
“不管怎么行,高速公路上扔一具尸体,吓到路过的司机那就太不应该了。”
李茉白系好安全带,将车子发动。
“不会留下尸体,什么痕迹都不会留下,倒是你弄得这些粽子叶,给我清理干净啊!”
随着卖粽老太死亡,顶着豆腐脑的尸体也会与周围的雾气一般,自行消散于天地之间。
“好吧。”
吴尧有些恋恋不舍的看了一眼杵在路边的老太,转身钻进车厢。
副驾驶位上堆满了芦苇叶。
挠了挠头,吴尧将这堆“自己的头发”揽在怀里,向着高速公路的护栏走去。
护栏另一侧,就是农家的田地。
等吴尧将芦苇叶抛进田地,再回过头去看。
如同桩子一样站在那里的尸体已经消失不见,只有水泥路面上一个孤零零的凹陷,证明它曾经来过。
吴尧到底是没吃上这诡异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