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温骤降也就是短短半小时的事情。

半小时后，天空淅淅沥沥地垂下薄薄水幕，给大街小巷蒙上了一层磨砂玻璃似的梦幻。

春雨下了起来。

“天气真好，行人走路都变活泼了…”

凤雅香茗二楼的某雅间里，一个红色爆炸头大妈轻抿了一口茶碗里的滇红，望着窗外的雨色，作出了有些不符她形象的文青感慨。

而坐在对面的秦仁则是捏了捏眉间，深吸一口气后，伸出手指敲了敲桌子：

“阿翠，说说吧。”

“行。”

大妈倒是一点儿也不磨叽：

“其实这事儿吧…”

“等一下。”

秦仁微微皱眉，盯着大妈打量了一下。

“……”

“……”

片刻后，秦仁摇摇头：

“不行，阿翠，你果然还是先把形象改回来，跟这样的你说话，感觉太割裂了。”

“好吧。”

大妈无奈，当即直接就抓住自己的头发一扯，连着皮面将一个完整的大妈头套栽了下来。

这黑科技，倒是莫名跟某位“岳父大人”有些像…

头套摘掉后，里面是一颗眉清目秀的鸡头，赫然正是“幺妹面馆”的老板娘阿翠。

尖喙圆眸，羽毛柔顺，凤冠细润…

“怎么样？”

“舒服了。”

熟悉的声音就是要配合熟悉的形象，就好比秦仁看周星驰电影始终习惯石班瑜的配音一样，秦仁看着“原形毕露”的阿翠，顿觉顺眼多了。

“好了，现在说吧，到底怎么回事儿？”

“其实这事儿就是巧合。”

阿翠再次捧起茶杯，然后有些为难地看了看茶水，最终还是低下喙来，啄了一口：

“房子的确是我租给你的，但是驱魔人，我也是今天才知道租客是你，毕竟除了签合同，其他东西都是交给小黑们来处理的，这你也知道。”

“嗯，我知…嗯？等会儿！”

阿翠嘴里的小黑应该指的就是她的代理人了，可这个“们”字是什么意思？

秦仁没记错的话，当初他只跟一个代理人交涉过啊…

“不不不，最开始带你看房的是一个小黑，后来拿合同的是另一个小黑。”

“……”

秦仁嘴角抽了抽，自然而然地联想到了面馆里那些叫小白的兔子们。

看来阿翠这清奇的命名方式，也是由来已久了。

“它们都是上古时一只剑齿虎与古猿混血的后裔，可短暂幻化人形，挺聪明的，可惜第一个小黑带你看完房子之后不久，就误闯了明越湖…”

“明越湖？”

……

明越湖是蓉城南城区一个水域面积12万平的大湖。

阿翠提到这个地方，秦仁就忽然想起了当年万科在明越湖的一个重点别墅项目忽然终止，旋即整个明越湖突然宣布要建成生态公园的事情。

当时外界普遍将其定性为万科高层的争斗以及蓉城的规划变更等等。

但秦仁却清楚，这里面必然是有位面管理局的干涉。

毕竟明越湖底的那位…

可不是一般的超级大老。

……

“总之第二个小黑帮我处理完合同之后，我就更没有关注你了…”

阿翠理所当然地啄了几口茶水：

“…毕竟我租出去那么多房子，只要收的到租金就行，干嘛非要浪费精力挨个跟租客见面呢？”

那么多房子…

“所以你其实是传说中，那种靠吃租度日的富婆？”

“算是吧，别的不说，光是维系那么大的情报网，就少不了你们人类世界的钱财。”

阿翠还是一如既往地澹定：

“要是没有足够的收入，驱魔人，你找我帮的那些忙，我可不一定能办成。”

“……”

这倒是事实。

而且据阿翠说，她这种情况其实在魔裔界很普遍。

全世界范围内，但凡是像她这样经营了某个组织的话事人，都会有一定的收入来源。

而租售房子，则是最普遍，最方便的途径。

“嘶…”

听到这里，秦仁也是眯起了眼睛：

“可这房源…你们魔裔是从哪搞来的呢？”

“……”

阿翠顿时就不说话了，看着茶杯里自己的倒影，默默地打理起羽毛来了。

秦仁也就察觉到了其中的猫腻，轻咳一声之后道：

“我都退休了，跟位面管理局早就没了联系，白洁也失忆成了普通人，怕什么…”

“……”

阿翠还是不说话，秦仁只好打感情牌：

“我吧，也就图一好奇，咱俩这关系，你还信不过我？”

“……”

“当年做驱魔人的时候，只要不伤天害理，我对你们魔裔的灰产行业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更何况现在？说说呗…”

到这份上，阿翠也是有些无奈地看了秦仁一眼：

“其实很简单，主要就是用远低于你们人类市面上的低价，买了房子，再出租，就行了。”

“？”

秦仁寻思这不等于没说吗？

结果阿翠却表示，她口中的低价，可是真的很低。

“二环140平，两百万的房子，我一般四十万就能拿下。”

“四…四十万？”

这的确不是一般的低价了，可这是怎么做到的？

“阿翠，你该不会擅自干涉了人类的金融经济吧？这可就不属于灰产了，是真正触犯了禁忌！”

“我说秦仁，你平时挺机灵的，今天怎么脑子这么慢？”

阿翠又好笑又好气地，招招手让秦仁附耳过去：

“你觉得，对于魔裔而言，把一个正常的房子，变成闹鬼的凶宅，有多难…？”

“哦——！”

秦仁醍醐灌顶，恍然大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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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这么简单聊了一会儿之后，秦仁才把自己这边房子相关的事情给阿翠说明。

老熟人要退预付的房租，自然不是什么问题。

不仅如此，阿翠甚至直接表示，秦仁即便买了新房以后，现在这个房子也可以无限期住下去，不再收他房租。

“还有这种好事？”

秦仁毫不掩饰地展露出自己的惊喜：

“不会是卖我的人情吧？”

“如果是呢？”

“那就得看是什么人情，再决定买不买了呗。”

“我觉得你会买的。”

出乎秦仁意料的是，此时的阿翠极为罕见地露出了颇为忧虑的郑重神情，沉吟片刻后，缓缓说出了这么一句话：

“驱魔人，我觉得…不，是我和很多其他一些人都觉得，这个世界，有一些事情将要发生了，到时候…可能会需要你。”

“……”

在听到阿翠的这句话后，秦仁端起茶杯喝了一大口：

“阿翠你别吓我行吗，什么大不了的事儿？谁会需要我？”

“或许每个人都需要你，包括你身边的人…”

“能别卖关子？”

“不是卖关子，只是目前确实拿不准。”

阿翠站了起来，走到了窗户前，长长地呼吸了一口气：

“其实，即使你今天没有因为房子的事情约我，之后不久，我也会主动找你……具体的情况，现在很多人，包括一些大人物都在警备和猜测，而我现在只有一件确切的事情可以告诉你。”

“什么事。”

“还记得血月吗？”

血月…

秦仁当然不会忘记，去年两次血月天象都上了热搜，秦仁后来才知道那是因为苏莉莉在血界发动了穿越位面的仪式导致的，同时产生的一些进化现象，也导致了小白的出现。

可阿翠现在为什么突然提到这个？

“秦仁，你知道吗，那个东西，其实不是月亮。”

“什…诶？”

“去年两次出现在天上，那个血红的类星体球，不是月亮，而是某种…活着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