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窑白瓷烧造始于唐代,弛名于世则始于北宋。
定窑的窑址位于河北曲阳涧磁村。
定瓷胎色洁白,胎体坚薄,胎质细腻,不太透明,施釉极薄,可以见胎,釉面莹润如玉,釉色被形容为象牙白。
杨林手里的这只猫食碗,经过历代收藏家的手,早就盘出了包浆,又经过岁月的侵蚀,猫爪的抓挠,已非本来面目,一般人还真看不出来这是个古物。
所谓包浆,通常有两种解释。
一是人工包浆,通过常年手盘,将汗液、油脂等沁入物体,形成一种特殊物质,这是一种来自人体分泌的复杂混合物。
二是岁月包浆,物品表面在时间的作用下形成的一种氧化层,还有就是经过长时间的摩擦形成的一种混合物质,无论是玉器、木器、铁器甚至纸制品都会有包浆的说法。包浆承托岁月,年代越久的东西,包浆越厚。
包浆不是污垢,它是一种经过长时间的氧化,形成的一种类似角质的壳状,是下不来的。
常年使用的好家具,收拾得干干净净,年深日久,它也会形成包浆。
杨林第一眼并不敢确定,这只猫食碗是不是定窑白瓷,但他看中了这碗上的包浆,认定这只碗有了年代,一块钱买下来,总不会亏。
他把猫食碗放到家里后,来到一家自行车修理铺。
“师傅,有没有旧三轮卖?”杨林问。
“有一辆,在那边,你瞅瞅中不中?”修车师傅坐在板凳上,鼓捣一个内胎。
“多少钱?”杨林试了试旧三轮的手感。
“你给六十吧!”
“六十?”杨林笑道,“师傅,新的才多少?你这旧的卖这么贵?”
“我这虽然是二手的,但它并不比新的质量差!轮胎我都是换了新的,你摸摸就知道了。”
“四十块钱我就要了。”
“不中。最少五十,不讲价了。你要就骑走。”
“45!”杨林再次还价。
“48!”
“46!”
“嘿,你这小伙子,也太会还价了!行了,46块钱,归你了。”
“师傅,这块旧布送我吧?我拿来垫一下车子,运货用。”杨林看到三轮上搭着一块宽大的灰布。
“给两块钱,你拿走吧!”修车师傅挥了挥手。
杨林也懒得还价了,连车带布一起,付了48块钱。
他骑上旧三轮,再次来到那个老奶奶家里。
老奶奶很守信用,一直在家里等着他来。
只不过,杨林来的时候,她家的儿子媳妇都回来了。
那儿子长得五大三粗,一问柜子只卖了六块钱,就骂他妈是个败家娘,把这么好的柜子只卖了六块钱,却舍不得给儿子用。
原来这家人有两个儿子,都分了家,老奶奶现在是单过。
杨林不管他家里的事,等他们吵完了,问老奶奶道:“这柜子,我能搬走了吗?”
老奶奶道:“搬走,搬走!我的东西,我说卖,那就卖!谁也管不了。”
杨林二话不说,弯下腰,双手试着背一下柜子。
柜子还挺沉!
杨林本想喊那个儿子一起来抬,但看看那人尖酸刻薄的模样,便打消了这个主意,他咬咬牙,把柜子给背了出去。
身后,儿子和老娘的骂架还在持续。
杨林听得直摇头,把柜子小心翼翼的搬上三轮车,骑回了家。
装修好四合院后,杨林并没有急于买新的家具。
空荡荡的一整个大院子,大大小小十几间房,随便他收多少家具,也随便他怎么摆放。
几块钱就收了一个柜子,还得了一只定窑白瓷,这让杨林喜出望外。
他顾不上休息,骑着三轮车,又出去转悠。
杨林专往那些老旧的四合院小巷子里转,一边慢悠悠的骑行,一边扬长了脖子喊:“收旧家具呢!回收旧家具呢!旧柜子、旧床架、旧碗、旧铁器……”
“喂,收破烂的!”一个大爷喊了他一声。
杨林停住脚,笑道:“大爷,我不是收破烂的,我是回收旧家具的。”
“这不一样吗?”大爷吸着旱烟,指了指院子里,“你进来看下,我家有些破烂货,看你要不要?”
杨林把三轮车靠墙根停下,上了锁,随着大爷进入院里。
这是三进院,有前院,中院和后院,里里外外住了几十户人家。
杨林听到一阵猪嚎的声音,笑道:“大爷,你们院子里谁家还喂了猪呢?”
“是从乡下收购来的猪,中间院子里有人娶媳妇,他家老爷子本就是个屠夫,就从乡下收了头猪,自个杀!”
“嗬,厉害!”杨林笑道,“那猪可难杀了!”
“可不是嘛,好几个后生在帮忙呢!”
大爷指了指旁边角落里堆放的一些废铁:“这些你要不要?”
杨林看了一眼,哭笑不得:“大爷,我真不是收破烂的,我是回收二手旧家具的。”
“还不是一样的吗?你要不要?”大爷低声道,“我儿子从厂里带出来的废料,你要的话,便宜点给你。”
杨林摇手笑道:“大爷,我真不是收废品的。这个我真收不了。您另外再喊个收废品的人吧。”
一堆废铁,他收回去没用,不过是当个中间商,再卖到废品站去,赚不了几分钱,他可不想做这种苦力活。
大爷嘟囔道:“你这小同志,有生意都不做呢?”
杨林懒得解释,左右瞧瞧,没看到什么入眼的东西,转身要走,那中间院子里,猛的冲出来一头大黑猪!
好家伙,那猪知道死期将至,横冲直撞,几个大男人在后面追赶也抓不住它。
大爷吓得往屋里跑:“梁松,你不是当屠夫的吗?怎么连个猪也抓不住?叫你在外面杀了你不听,一定要拖到院里来杀!撞了人,你赔啊!
一个五十多岁的男人,手里提着一杆长称,笑道:“不好意思啊,赵大爷,我们正在称重呢,没想到这猪力气大,挣脱了脚上的绳索,又给跑了!我们这就抓走。”
杨林呵呵一笑,正要出门,忽然看到那个梁松手上的称砣,不由得一怔。
“小伙子,小同志,喊你呢!帮我拦拦猪,别让它跑出院门去了!”梁松冲杨林喊。
杨林应了一声,挡在院门前,黑猪冲过来,他便作势吓它,大声吆喝。
那猪怕人,转头往另一边跑。
杨林帮忙一起将黑猪赶回了中院,又帮忙抓住了黑猪,捆住了猪的四只脚。
梁松等人抬起黑猪,称了重量,没有差池之后,这才将黑猪按到案板上杀。
杨林没有着急离开,等他们杀了猪,放了血。
“哎,小同志,谢谢你了啊!”梁松杀了猪,拿抹布抹着手,对杨林笑道,“多亏有你啊!来,抽支烟。”
杨林呵呵一笑,接过烟,问道:“梁师傅,你杀猪的手艺很好,那猪血一点没浪费,全放进盆里了。”
“杀了几十年猪了,只是近几年没干这活了。”梁松抹了抹额头的汗。
杨林道:“梁师傅,我是收旧货的,正好缺杆好称,我看你这称质量过硬,你卖不卖?”
“称?”梁松一讶,看看一边放着的称,笑道,“这家伙打我太爷那时起就跟着我家——”
这时,梁松的儿子嚷道:“爸,这称不能卖!我家祖传的杀猪手艺虽然失了传,但这称不能失传!得传下去!”
杨林心里着急,脸上却平静如水,呵呵一笑,心想得想个什么办法,一定要把这称砣弄到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