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陵。

地下宫殿距地面27米，总面积为1195平米，由前、中、后、左、右五个高大宽敞的殿堂联结而成，全部是拱券式石结构。

明代地下宫殿采用了很大的料石砌筑成拱券式的石结构，能承受较大的压力，采用明挖法施工，将覆盖土夯填密实，又精心做好四周的防排水设施，距今虽已有400年，但无一处塌陷，且很少出现渗漏水现象。

汉白玉石门，地坪铺以磨光的光斑石，整个地下宫殿工程量巨大，精雕细刻。

杨林当然早就下来看过地宫了，但白桦还是第一次。

“这么高、这么宽的地道！”白桦被眼前的一切震惊到了，“难怪下面的门票，比地上还贵。”

“古人讲究事死如事生，所以对死者也会给予厚葬。特别是君王，想着进入另一个世界以后，也能享受生前的一切。”

“我听说还有殉葬的是吧？凡是没有生过孩子的后宫嫔妃，都要白绫赐死陪葬。”

“有这种说法。但唐宋两朝是没有嫔妃殉葬的。有明一朝，自明太祖崩后，嫔妃殉葬确实成了一项宫廷制度。建文帝不必说，成祖朱棣崩于榆木川军次后，有大批宫人殉葬，这事是由朝鲜的《李朝实录》披露出来的。明朝前期，不仅帝王有殉葬，就连王爷死后也有。直到明英宗临崩前，才遗命永废殉葬旧制。”

“你懂得挺多的啊？”

“要当你的向导，当然要了解一些历史掌故不是？”

“那么，定陵是哪个皇帝的陵寝？”

“这里面，埋葬着明神宗朱翊钧和孝端皇后、孝靖皇后。”

“什么时候发现的？”

“你是想问，什么时现发掘的吧？1958年开始挖掘，历时两年多才结束。这是我国第一座经国家批准，有计划、有组织、主动发掘的帝王陵墓，出土了大量珍贵的丝织品、玉器、金器等文物。然而，由于技术水平落后，无数奇珍异宝无法保存，发掘的丝织品变硬腐化，三口金丝楠木精制而成的巨大红漆棺椁以及万历帝后的尸骨也在特殊时期被遗弃及毁坏。”

“啊？那多可惜啊？”

“是啊，所以现在国家有规定，非必要不主动发掘古墓，除非是抢救性质的发掘。”

“还好人多，我要是一个人下来，我得吓破胆！”白桦道，“阴森森的！”

杨林道：“这里是地下27米深呢！当然阴森森的了！我们人类，对地穴有一种天然的害怕，因为地底下，代表的就是冥府和黄泉。”

白桦道：“皇权真是厉害啊！能给自己死后，修建这么大型的坟墓！”

杨林道：“其实又能怎么样呢？这里还不是被后人在参观？我要是皇帝的话，我可不想再在地宫里面活着，这地宫虽然大，但也憋屈啊！我倒宁可把骨灰撒进山林湖海，生活在天地自然之间。”

白桦道：“你这个人，真有意思。你的工作，就是帮人拍照当导游？”

“没有，这是我的副业，我的职业，是学生。”

“啊？你还是个学生？哪个学校的？”

“北大考古系。”

“哟！难怪了，你气质这么好！原来是北大的高才生，学的还是考古！难怪你懂得真多。你不用上课吗？”

“我这个人上课比较自由，我们教授说了，因为我考试门门得满分，他也没什么教我的，让我四处游历，增长见识。”

“真的假的？国内的大学，学术风气这么开放的吗？我不信！”

“呵呵，开个玩笑，这不又是元旦，又是礼拜天吗？所以我有两天假呢！明天我就不能陪你了。你自个逛逛吧！”

“你就不能请一天假吗？我给你钱。”

“请假啊？可以啊。你给我双倍工资，我就请假。”

“你可真是小财迷！行啊，我给你双倍工资，谁叫你是北大的才子呢！你的工资，当然要比其它导游高！”

“你是个识货的人。”

“我明天要进故宫逛，找个明白人给我当导游，我才能真正的逛个明白。如果只是表面上的知识，我查旅游资料也能找到，用不着那些导游。他们懂的，还没有我多呢！”

“你很不谦虚啊！你在国外长大的，怎么对国内这么熟悉？”

“我喜欢研究历史！你是不是很惊讶？”

“有点惊讶。女生很少有对历史感兴趣的。”

两人说话间，白桦忽然吃了一惊：“那红红的几个大箱子是什么？”

“棺材啊！”

“啊？为什么这么红？棺材不是黑色的吗？”

“红色为古代五种正色之首，棺材也叫寿棺，在民间，红棺材用于年过八旬无疾而终的喜丧老人才能享用。明神宗虽然只活了58岁，但他是帝王啊，当然要用正色之首的红色了。”

“这样啊，看来处处留心皆学问。”

“害怕？”杨林见她有些发抖。

“嗯。说不怕是假的。”白桦道，“我长这么大，连死猫死狗我都害怕，别更说死人了。”

“人类畏惧自己同类的尸骨，这是对生命的敬畏，因为我们会因此感知到死亡的气息。”

“嗯！”白桦呼吸急促，拉住了杨林的胳膊，问道，“里面还有什么好看的吗？”

“没有了。最好看的就是这里了。”

“……”

进来的游客，都站在棺材前肃立。

“出去吧！”白桦低声说道，“看了就行了。”

杨林带着她出了地宫。

白桦道：“你说那些盗墓贼，大半夜的潜进地宫里偷东西，不得吓个半死？”

“有些人已经不再敬畏天地鬼神，也就无所谓害怕。”杨林道，“你要相信，这世界上有的是胆大包天的人！”

“嗯，我知道。”

“还要到其它陵去看看吗？”

“去啊，来了当然要去看的。”白桦大口大口的呼吸，“外面的空气，多么的新鲜和清新啊！杨林，你说得对，我死后，我也要化成骨灰，撒在这山川大地之间！每天可以呼吸到新鲜的空气！”

“人死后，就没有呼吸了！”杨林背负双手，感叹了一声，“或许，我们就变成了肥料，滋养了这一棵棵的大树和小草，也有可能化成了清风一缕，消失于江海之间。”

杨林花了两天时间，当了两天导游。

三天后，白桦就离开了。

杨林以为，两人就此再无交集。

可是，他没想到，他和白家人，还有一段很长的恩怨纠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