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油画？”

“看，就是这个。”

甜果将扫描得到的图片共享出来。

画幅不大，旁边标注着尺寸，是400*600的标准尺寸，横幅。

画面上能看见许多微小的笔触，宋云江的画功不错，冷色调中混着橙色、暖色调中混着紫色，两相结合，整幅画面构图完整、透视正确、色调和谐、不失协调。

不算极品，但大概能卖五十块钱。

如甜果所述，画面一览无余。104个衣着打扮各不相同的人，有男有女，围绕着顶楼中心的避雷针相互交谈，或站或坐。

“世贸大楼吗？”

方栓沉思，开始在脑海中检索关于那栋大楼的信息。

世贸大楼共计有四百层。

下一百层是商业区，主打贸易批发，卖一些物美价廉的玩意儿，价格亲民，是人流量最大的区域；

次一百层是精品区，也算是奢侈品区域。从名牌服饰到大师画作、从机械手表到宠物幼崽，在这里贩卖的东西，核心就一个字，贵。但是不妨碍新世纪有钱人多，故而客流量还算不错；

至于上一百层，则是居民区。这里住着方便到次一百层购物的富豪，大多是些太太，故而又有别名叫做太太区；

而最终的顶层一百层，则特别神秘，没有人知道那里是用于做什么的。

世贸大楼的主人不详，外界时常会有各种猜测出现。其中支持率最高，打败了去年“金屋藏娇定律”在今年夺冠的猜测，是说：

「按照世贸大楼越往上越繁华的定律，最高的一百层，应该是监狱，纸醉金迷的监狱。

有那么一群人秘密潜伏在里面，拍摄一出『复仇、出轨、金钱交易』的狗血爽剧。就等着年底杀青，一鸣惊人。」

总之，世贸大楼颇为神秘。

方栓眼眸轻阖，靠在沙发上略显疲惫：

“可能性太多了，看不出来。油画上的人物画的还不错，有没有对比样貌找过？”

甜果点点头道：

“在本地户口没有找到相同人员，基于线索不足，也许有宋云江杜撰人物的可能，所以阿尔法并没有申请外省支援。所以，只能靠咱们自己推理。”

“制画时间是什么时候？”

“600年前。”

甜果脸色有些古怪：

“根据C元素的周期放射反应，油画使用的颜料存在于600年前的中世纪，是和达芬奇使用的同一批次颜料。”

“也就是说…”

方栓咬牙切齿，气得有点笑出声来：

“这家伙弄到了一张达芬奇时期的油画，然后用某种手段把上面的颜料融下来，修修补补，自己画了张这个东西？啧，真奢侈。”

一旁，本在耐心研磨咖啡豆，认真思考要不要在咖啡馆长期工作的古石义，忽然脑海灵光一闪，停下手里的动作，还把围裙摘下来还给了身旁的小姐姐。

他看向方栓，在对面坐下来：

“这个人做事情的确是滴水不漏，可还是露出了缺点。”

甜果将空掉的咖啡杯推到古石义面前，问道：

“连画布都是从莫奈的画上撕下来的，这种家伙能有什么缺点？”

“那就是目的。”

古石义想了想，自己不太能打过甜果。

于是用开水兑了一杯速溶咖啡，还回去，道：

“不要幻想得到油画是偶然，要当做这是宋云江故意送到咱们面前的。

那么进一步思考，当我们看见这幅油画时，心里的第一反应是什么？咱们三个人以栓子为核心，而栓子和宋云江是故交，那么后者的目的不言而喻，就是想要栓子产生一个下意识的想法。那个想法，会很重要。”

方栓睁开眼眸，指着画面上的圆月：

“想法？我的第一想法，是宋云江在向咱们传递信息，让咱们留意三天以后的世贸大楼顶楼。我看了下天气预报，三天以后是满月，而且月明星稀，没有云彩，和画面正好对得上。”

“…”

古石义从沙发站起身，默默拿走甜果面前那杯速溶咖啡，到操作台倒掉。他又再次借来一只围裙系上，洗了洗手，开始磨咖啡。

啊…人和人的差距就这样大吗？为什么这个人，会注意到天上的月亮？果然我的归宿，就是卖咖啡吗？

古石义想了想，精一行做一行，便问道：

“果儿，我做的咖啡怎么样？”

“难喝死了，一股尸体味道，果然你的双手就适合摸尸体。”

甜果没好气回了句，又看向方栓，心想得挫挫这家伙的锐气，给未婚夫长长士气。

便道：

“每个月的满月都是一模一样，为什么画的不是下个月的满月？方栓，你的逻辑出现了问题。”

方栓耸耸肩，不太想回答，但是又不得不回答：

“第一，天气。

第二，每个月的满月都是一模一样，那么谁先来就谁先观测，如果没有结果就等下个月，这样做不会浪费时间。”

不过方栓也察觉到古石义状态的不对，又单独对后者道：

“老古，按照你的推测，你说会不会是这样？

宋云江推断出我会在三天以后抵达世贸大楼，调查油画，因此他找了104个大汉躲在顶楼角落，打算摔杯为号，一拥而上，把我干掉？”

“…”

古石义莞尔，磨咖啡的动作都欢快了许多。

方栓又看向甜果：

“果儿，你能打一百多号人吗？”

甜果点头，她倒是当真：

“放心，打不过我也跑得比你快，我不会有危险的。”

※※※※

“对不起您所拨打的用户已关机，请稍后再拨。

Sorry， the subscriber you dialed is power off. Please dial again later.”

“呼…这是名单上最后一个电话，没打通。”

方栓将手里的学生手册放下，这个结局在他意料之中。那些孩子要是很好找到，那么方栓不仅会怀疑班森医生的智慧，还会怀疑“认为班森医生拥有智慧”的自己的智慧。

笑了笑，方栓抓了抓浅短的软发，身姿慵懒像是被抓上岸的美人鱼王子，苦中作乐道：

“不过客服小姐姐的声音蛮好听的。

「云鬓裁新绿，霞衣曳晓红。待歌凝立翠筵中，一朵彩云何事下巫峰。」

啧啧啧，有那画面感了，古人诚不欺我也。”

“…”

古石义和甜果对视一眼，内心对方栓的暖男技能再次get。

古石义道：

“那怎么办？电话打不通，名字也都是化名，所有信息似乎全部被从世界上抹去。名单上不是有地址吗，要不要试试去拜访几个？”

“没时间。”

方栓摇了摇脑袋，撑了个懒腰，醉眼微醺：

“咱们时间不多，等特派员到了以后，不仅是黄远江的案子，连克隆人的案子也会失去主动权。所以好刚要用在刀刃上，投入最小，收获最大。

老古，再给我煮一杯咖啡，特浓。

果儿，你香水借给我弄弄，今晚我要去见一个人…是女人。把我这块好钢，给用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