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滴神血,自格赫罗斯的身躯,缓缓滴落。
那是在万古中已不知多少年未曾感受过的“痛楚”或者类似于痛楚的,相应意义的东西。
这让祂停止了一切的动作、收敛了歌声,深深的,看向了这片已经有些不可理解的大地。
这里,到底孕育出了什么怪物啊?
在祂的凝视中,地球僵在了原处又一颗星辰,到达了它合适的轨迹。
......
新历3121年,9月18日。
帝都时间早上10点23分。
在那本该入夜的大洋彼岸,另外半球,月亮一直未在夜空中升起。
无知的人们都不以为意。
但突然,在感觉到了一阵自不知何等维度投下的凝视后。
这入夜半球以及其他所有的,全世界所有的人,此刻都感觉自己突然浮空而起,向着绝对的东方平移了三厘米。
在他们的心头和直觉和灵性中,一阵无法形容的荒诞出现了,像是海啸一样出现了。
因为无论普通人还是超凡者,都自冥冥之中获得了那样一个答案地球,停止自转了!
但凡对自转速度和惯性有一点了解的人,那些僵硬的跌在地上的人,他们拼尽了全力才小心翼翼的起身,混乱到了极致的大脑催促着他们来到每一个能够看到大地的地方。
然后他们看到。
除了人类之外,所有的东西都依旧安静而稳固的矗立在大地上,包括路灯,包括那些高楼大厦,甚至包括他们摆在手边的小玩具,茶杯水瓶。
那些车辆、电器,竟然还能在街上运行移动。
而在那些还没有入夜的地方,太阳依旧挂在天上,没有将大地烤焦。
“呵呵.......”
他们不信,不信那个直觉的念头!
于是他们通过各自种种的手段,倾尽全力的去验证。
可不管他们有多硬的关系,此刻电话都打不进那些掌控着观测、验证手段的机构去。
因为每一个国家,每一个机构的负责人,都比他们更早的去验证。
然后,确认了那个答案。
地球,于今日,停止了自转。
随着这个答案的传播,当场“乐崩”了不知道多少的科学家与理智者。
他们之所以崩溃,不是因为这将意味着何等可怕的灾难即将到来。
那原因简单的出奇。
那就是地球停转了,他们竟然只平移了三厘米!
竟然,只!他!妈!的平移了三厘米!
因为惯性的原因,人该以数百米每秒的速度,以比飓风更快的速度被抛飞出去,砸在任何障碍物之上变成一滩烂肉,或者摔在地上,变成一片血渍,不是吗
为何连玩偶都依旧摆在原处?为何只有人类被平移了三厘米?
地表的所有建筑都该直接垮塌,难道不是吗?
地表为何没有被撕裂?
地震、海啸、太阳风暴不该接踵而至吗?
为何,为何磁场都没被扰乱,就连电器都能继续运转?
他们想不明白!
恍惚间,这些已难以思考的科学家脑海中,过往时间中无数让人绝望的发现不断浮现,就像是一直站在科学阴影里的怪物们,向他们齐齐走来。
人们发现原子的时候,志得意满的以为找到了万物最基本的组成答案。
然后,他们就发现了电子。
惊骇欲绝的人们下意识的抬起了头,看向了那宇宙中的夜空。
像啊,太像了。
原子和电子,恒星和行星,它们太像了。
为何这世间最渺小之物会和星球的结构如此相像?
若宇宙间最庞大之物和最渺小之物被这种环绕的球形结构所一统,为什么在分子和星球之间的所有万物都是不规则的呢?
就像是1和1之间,为什么会有其他数的存在呢?
人们想起了那甚至可以改变实验结果,一被观测就可以改变过去的光。
想起了盒子里的猫。
于是,他们绝信有神!
其中绝大多数人不是当场饮弹自尽,就是想尽了一切办法去终结自己的性命。
正是因为理智,让他们中很多人都没有勇气去迎接接下来的一切。
智者们大片消亡,愚者们也神情悲凉,权者们更是觉得大难临头。
因为,他们知道,这世界上的所有人,都会疯掉!
那不是指精神上的疯癫,而是生存上的疯狂!
停止了自转的地球,将永远只有一面面对太阳,从此像是月亮一样被潮汐锁定,这世界,将被残忍的分为两半。
黑夜的一半,将会冷到无法生存,甚至只是植物会因为失去光照集体性消亡这一点,就足以成为这半球中的国度们不顾一切宣战的理由。
明天,就明天,不用其他外力,不用任何天灾。
人类自身为了求存,就会开始彼此屠杀。
可在那正对太阳,光明的一面,也不会成为什么好地方。
季风、洋流,全部的水热交换都会被改写,大地被烤焦,沙漠和永不见天日的风暴雨泽将会切割世界,人类到底还能剩下多少可供栖居之地,简直让人不敢去想!
末世,来了!
但眼下,人类甚至没有时间去思考以后。
因为他们有更紧要的问题,需要处理。
一尊神明,祂醒来了。
而且,祂还想吵醒其他所有的原初!
核武,那些在永恒沉眠中的八阶存在,此刻都在被启动起来。
......
灰雾之城。
辛难的意识刚刚苏醒,就发现自己坐在了一张长条桌上。
古老的布满浮雕的参天立柱,在混沌的迷雾中升起,在这不知道到底有多长多宽,只觉得长到了视线的尽头,又短到了可以触及面对之人的桌上,辛难听见了沙沙作响的声音。
他抬起头来。
看到的,是张开了羽翼,在伏案书写什么的与宴之人!
辛难和祂,坐到了长条桌的两端,不知道谁是上首,谁是末位。
祂的手中,此刻正握着那只云山牌钢笔,在无形的虚空中,在根本不存在的纸张上勾勒字体。
辛难看不到祂在写什么,但是祂写的东西,却能进入他的脑海,被他获知。
等等!等等,你看那......那是什么?
若是你能看到的话........
你愿相信吗.......
......在流淌鲜血!
来自第三视角,站在更高位上,将一切收入眼底的画面,如同欣赏一出戏剧般的文字,被祂书写而出。
那些文字中甚至有语气的惊叹、排比的堆叠,略带华丽的辞藻。
这些文字,一起将羊城中的一切,淋漓尽致的展现在他这个被封印的,无法去看的人的面前。
失去眼眶的、被压倒在地已经在崩溃的鲨鱼和鱼水等人,成灰的城市,兽般伏倒在地或者四肢并用呜咽爬行的同胞,一切的一切,都自文字,跃入脑海。
辛难深深的看着与宴之人,看着祂书写,看着祂停笔。
然后,看着祂抬起头来,和自己对视。
恍惚间,两人又换了位置。
在那里书写的明明是自己,作为看客的,分明是祂!
他们彼此重叠,他们彼此转移,他们......彼此互换!
那与宴之人抬起了头。
于是辛难也随他一起。
在两人的头顶。
那是羊城的镜像。
是镜界中正在撕裂世界之壁,跨越而来的大物。
格赫罗斯,祂此刻正紧盯着坐在这长桌上的两个存在,似是在疑惑着什么神明,也会疑惑啊。
这殿堂之内,有声音突兀的响起。
“世界,要完了。”
这声音,不是来自辛难。
与宴之人,祂淡淡的,淡淡的声音,沙哑的响彻此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