焦糊的味道越加浓郁。
餐桌上的面包还带着刚刚从烤箱出炉的浓香。
两种味道混合在一起,化为了某种让人紧张的东西,无声无息的浸入心脾。
深知此处诡异的院长眼神凝重,详细的查看了房间后,视线在那个落在炖菜铁锅旁的锅铲上停留瞩目。
很明显,有人曾经站在这锅炖菜旁,料理着食物,但是却突然出事了,以至于锅铲都掉落在地。
这就是可能的线索。
只要这个持铲的人在“消失”,或者说出事的前一刻,心中有所恐惧、惊骇、慌张,这些剧烈的情绪必然附着一部分情绪残留在这件贴身的物件上。
或多或少,都会出现的情绪沉淀残留!
哪怕那个量细微到了极致,寻常超凡者根本难以发觉,馆长也能抽丝剥茧,从中获得许多信息。
但很可惜,在他那双睿智而凝重的眼睛里,这个锅铲上没有一丝一毫的情绪沉淀残留。
这有两个解释。
第一种解释,有什么袭击了他们之后,将这里残留的情绪沉淀全部吞噬、抹去了。
所以才没有遗留。
但这个可能性不大。
因为周围的环境保存的太完好了,并且馆长还能从其他地方感觉到一些无关的情绪沉淀残留。
这就和猜测矛盾。
如果一个诡异能够袭击他们的留守人员,就证明其武力极度强大,又有什么必要还原现场?
降低戒心?
如果有外来者看到眼前的景象,傻子也知道这里的人出事了,有危险存在。
所以矛盾太多。
而第二种解释,就说明当时握住铲子的人根本没来得及察觉到危险,在心理上甚至都没有反应过来,就消失了。
考虑到餐厅里一共有四副刀叉,也就是说有什么东西在同一时间,几乎瞬间袭击了他们。
这不是一般的诡异能够做到的。
能在鸦国本土被暴风雨笼罩化为雨泽,且鸦国的超凡组织撤离后,专门留下守护、观察此处的超凡者们,没有一个低于四阶。
如果真的有什么能在同一时间,让他们连反应都反应不过来的被“抹消”掉,这个怪物的力量让人不寒而栗。
毕竟四阶等级的本能直觉提醒,几乎可以当做某种预见能力,如果他们都没能感知到危险的话,那么馆长很可能也会被对方影响。
馆长皱眉观察者炖菜的焦糊度,低声道:“从时间上来看,不超过一个小时,正好是我来之前出的事”
这太巧了。
他退后几步,看着房间,挥洒出几个秘仪,发现检测不出什么后,心头开始犹豫。
“眼下,隐修院出事已经是肯定的了,只是不知道到达那种程度,是否需要再观察一下呢”
这瞬间,馆长的本能提醒他要退走,但是,他脑海中却诡异的出现了某个念头,并且催促着他再深入窥探一下。
这念头,,来的是如此自然,如此强大。
即便是他,也没有察觉到被影响。
没过多久,他寻到了一条古老的地道,昏黄的火把在燃烧出让人放松的温暖,让他不自觉的开始沿着地道往下行走。
好像,有什么,不对劲
随着行走,他那张标准的鸦国绅士的脸上,额头不知何时青筋鼓起,并且脸色越来越狰狞。
恍惚间,他似乎听到了无数沙沙的,刺耳的声音,从周围地道的墙壁中响起。
他愣了一下,看向地道周围墙壁,却发现那声音消失了。
他猛地停下了脚步,发现自己好像是忘了什么东西!
“我,不该出现在这里!”
他的心头,惊慌和恐惧终于冲开了某种迷障,眼前的古堡地道豁然消失,周围根本没有任何火把存在过的痕迹,之前的温暖也变成让人身心冷彻、透入骨髓的寒意。
黑暗里,巨大的空洞中响起了绵长的气流奔涌声,就像是有什么庞大之物,在起伏呼吸。
院长下意识的转身,脚掌转动不知道撞到了什么,在黑暗中发出了清脆的碰撞响声。
噗!
一团团幽绿的磷火,在刚刚的摩擦中产生了,一下子点燃了他面前的东西,也照亮了此处的黑暗。
馆长半转的身躯上,左右眼中刚好出现了一片截然不同的景象。
左眼中,无数的人骨堆积成山,大量的古老建筑,连绵成片,被这些人骨淹没、堆砌,一条长长的环绕型通道就在远处,应该就是他之前到来走下的地方。
而右眼中,四个庞大、深邃到无法想象的深坑就在他的不远处,他只差一步,就要踏入其中。
他被吓到了!
这个老人没想到自己会遇到这样的危险!
他像是一只迅捷的鸟,爆发出的全部的力量,又有着难以言喻的隐秘技巧,无声无息的狂奔出去,瞬息远离了这里。
这个过程中,深邃的那些坑洞中,呼吸依旧稳定,没有任何其余的动静。
而被幽绿磷火照亮,恍若魔界的此方世界中,也没有任何活物,更未有任何阴影追赶。
但是,馆长的心头,危机感却开始越来越盛,最后在他的灵性中形成了几乎凄厉的警示叫喊。
快!
逃!
他几乎不沾染任何地下之物,瞬息越过了那些台阶,回到了隐修院的古堡之中,他回到了那个餐厅。
却发现出现在自己面前的,是早已变质,就像是放了几个月的炖菜和面包。
馆长眼瞳一缩。
紧跟着继续埋头狂奔,终于逃出了隐修院,看到了被风暴笼罩的,电闪雷鸣的雨泽世界。
可是,馆长却没有能松一口气。
因为他的灵性中,危险感还没有消失,且还在变强。
他面对疯狂、痴愚已久,却是多少年没有感觉到恐惧了。
这时候,那群鼠抓墙的声音又出现了。
在他的耳边,在他的脚下,在他的四周,在雨水、在雷电、在土壤、在视线所及之内的一切存在中,连绵不休的传出。
突然。
一切的声音都猛然一窒!
然后,新的声音响起了。
馆长僵硬的低头,看向了自己的胸膛。
却发现,自己的心已经不跳了。
身躯里,现在发出的是另外一种声音。
沙沙!
沙沙!
沙沙!
叽叽叽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