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安府辖区内的荒漠范围很广,从一头的杨柳县起,至另一头清水县前面的扶风县,若是在算上中途向内延伸,毗邻康安府府城的五县,那简直就是跨越八县。
因为魏远他们是沿着荒漠一路前行,所以并不经过其余五县。
而这片荒漠,于尚阳县快要抵至扶风县境内时,却离奇的消失。
那里横亘有一座山。
山背荒无人烟,黄沙滚滚。
可向阳那一面,却是风景如画,绿意盎然。
这事儿,就跟康安府百姓口口相传的故事,魔王斗仙陨康安,一样的匪夷所思。
山道崎岖,入口处宛如怪物张开的血盆大口。
其上,纵横交错着各类诡异扭曲的石头,好似獠牙一般,更是平添了几分恐怖气息。
沿着山道向内,两侧山峰高耸、陡峭,险而又险。
抬眼朝右侧山峰眺望,倘若眼力劲儿足,是能够看到一抹绿豆大的夹缝。
假设,有非常之无聊,并且还得是看到这个夹缝的人,现身于附近,那便会发现,拨开覆盖其上的枝蔓,里面居然是一处天造地设的洞穴所在。
穴内。
两侧墙壁有无数大小不一的孔洞,阳光穿透进来,折射在水洼、奇形怪状的石头上,使得洞内充满了五彩缤纷的奇观。
而在洞穴正中央,放置有一块石台。
石台上插着一把形状类似“剑”的事物。
半人高,通体青色,剑身简约古朴。
剑柄位置是咆哮的龙头,怒目而视,须发皆张。末端处有两指宽的凹槽。
按理来说,这个设计,应该是让持有者将手掌放置凹槽,防止在作战时不至于伤到手。
只是这凹槽太过狭窄,看起来反倒有种多此一举的瑕疵感。
如果说这只是无伤大雅的问题,那么,石台之上刻着的那一行字,绝对破坏了此等意境。
——陆沉到此一游。
飒飒飒!
莫名的微风回荡在洞穴中。
某一刻,那柄剑似是发出一丝颤鸣。
“姐姐,快出来透透气,好闷呀!”
一缕青烟从青铜剑中飘出,落地时化作一名扎着丸子头的少女。
紧随其后的青烟,又化作一名白色宫装的高挑成熟女子。
“昨日卦象显示,今日会有四名人类强者途径,妹妹莫要因贪玩,泄露了气息,省的打草惊蛇。”
“只要再吞服两名人类强者的精气,我们便能脱困了。”
说话的是宫装女子,他神色冰冷,给人拒人以千里之外的感觉。
“知道啦,知道啦,我就是有点闷嘛!”
说着,丸子头的少女蹦蹦跳跳的走到石台前,方要坐下,却看到那刺目的一行字。
登时,少女抬起脚便猛的踩在那行字上,“当年就应该吃了他,到现在,我都觉得鼻子里的骚味挥之不去!”
说到这个,绕是那冰冷的宫装女子,也是轻撇柳眉,难掩的戾气逐渐汇聚。
“他身上凝聚着太多的怨气,莫说是吃了他,哪怕仅是吞服其精气,对我们所造成的后患,十名人类强者的精气加在一起,都难以驱散。”
“我知你心中有气,姐姐答应你,今日过后,挣脱了这千年束缚,我们第一个就去找他。届时,随你处置。”
闻言,少女叉着腰,皱着鼻子,“哼,到时候可不能轻易就让他死,一定要好好折磨他,姐姐也要一起,等到他欲仙欲死,求死不能时,再一口吃光他!”
“好,姐姐陪你一起折磨他。”
……
两骑狂奔,马蹄震天响,身后黄沙如滚滚怒涛,好似充塞了天地。
“师兄那张银票,有点……”
陶寒亭单臂驱马,稳坐泰山,回忆起方才魏远走出青楼后,递给自己一张银票时,从中散发出的气味,让他不由自主的皱起眉头。
“有点什么?”
“怪味!”
“这玩意儿,有怪味正常。有它在身上,人就有使不完的劲儿,懦夫也能当好汉!”
魏远连忙解释一句。
他是看出陶寒亭身无几两银子,为免自己跟他分开时,对方连吃饭都无法解决,便拿出银票让他装着。
只是没想到,给他的居然是从青楼拿回的那张银票。
当时场面混乱,以一敌五,那张银票沾点怪异的气味在正常不过。
听到这个解释,陶寒亭沉吟片刻,微微颔首。
懦夫也能当好汉,这话在理儿。
一路无话。
沉闷的马蹄声在官道上渐渐趋于平静。
不知过了多久,就当太阳西斜,漫天红霞侵染天边之际,两骑终于走到荒漠尽头,来到那座山前。
“这里就是魔王山?”
离开尚阳县后,两人合计,必须得想办法将那些福寿膏全部毁了。
再不济,一半也要毁掉,否则流入康安府,必将造成无与伦比的动荡。
可是无论如何,想要成事,都绕不开那两名入境武者。
凭借他二人如今的实力,或许有可能诛杀一人。
另一人,始终是绕不过去的坎儿。
正愁眉不展之际,魏远突然想到一事。
根据前身的记忆,尚阳县快至扶风县境内的某个地方,有一座名为魔王山的天险。
两侧山峰陡峭高耸,中间山道狭窄,且仅有这条路通往扶风县。
倘若占据制高点,以山石做弹药,完全有机会在出其不意中,摧毁那些马车。
甚至不仅摧毁了马车,还能充当障碍物,阻止前行。
将想法告知了陶寒亭,对方也觉得不错,最起码暂时以他们的自身条件而言,算是最好的方法。
“没错,听说这个魔王山,也跟那则传说有关。不过,我上回来此,也没看出任何出奇之处……除了那把类似宝剑的石头。”
陶寒亭没有说话,他是一个坚信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的人。
复行数十步,走到一块立有“魔王山”的石碑前,魏远指了指斜上方的某个黑点,说道:
“我说的洞穴,就是那里。”
嗯???
陶寒亭看了看魏远,又瞅了瞅将近百米高的那个黑点,突然就满头黑线。
意思很明显,你能跑到那儿去?
还有,如果自己没猜错,你一定是在亡命过程中到达此地。
按照一般人的思维,应该是往外跑,或者就地找一个隐蔽的地方躲着。
谁特么没事儿,在逃命的时候,还顾得上爬山。
要知道,那时候的魏远,跟现在完全不在一个水平线上。
尽管是现在的魏远,单纯靠自身实力,也很难爬到那上面,可总归还是有一丝机会。
“格局小了。”魏远摇摇头,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
下一瞬。
魏远身体一震,但见罩在身上的青衫向两边敞开,露出其中的劲装里衣。
在他那腰间,束着皮质的宽大腰带,上面挂满了一排铁器。
铁钩,铁爪,铁……
“干我们这一行的,危险与机遇并存,没点过硬的本事,成不了大气候!”魏远声音响亮沉稳,不容置疑,脸上更是自信十足的表情。
陶寒亭脑门儿上的问号越来越多。
干你们这一行?
哪一行?
被人追杀?
就这还好意思说出来!
本以为踏足武道,可以改善人的思维,没想到,自己这个师兄中毒太深,已是病入膏肓。
“师兄有没有想过,我该怎么上去?”
“简单,等我一会儿!”
须臾。
一番手脚并用,铿锵有力的碰撞中,满头大汗的魏远,终于站在洞穴内。
“接着!”
说话功夫,一根草绳从洞中甩出,恰好垂落在陶寒亭头顶。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