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阳光洒进干净整洁的房间，为屋内增添了些许阳光的味道，清风拂过的床铺上摆放着叠得方方正正的被子，彰显着主人的规律与工整。几只小鸟落在打开的窗户上，叽叽喳喳地述说着不为人知的喜悦。

空无一人的房间里突然荡起层层涟漪，间接着一个倾国倾城的女子就突兀地出现在房间里，惊起一群小鸟。

“嗯？那小家伙不在？”扫视了一圈屋内，莫甘娜疑惑道：“阿托，能找到他吗？”

“女王，目标在楼下。”

“楼下？他在干什么？”

“他在……额，帮楼下的人搬东西。”阿托的话语里有些惊奇。

莫甘娜沉默，她不能理解梓轩的行为，拥有一身神力的她觉得像几天前那样吃喝玩乐是享受生活，可这种帮人搬运的事已经完全算不上是享受了。

坐在梓轩的书桌前，莫甘娜突然看到一本包装简朴却造型奇特的书，封面上大大地印着“逢魔降临录”几个大字，把她的注意力吸引了回去。

听了听楼道里的动静，莫甘娜还是没忍住好奇心打开了这本书，看到了一篇篇不算日记的日记。没有日记的格式，却在记载每日发生的事。

“拿到这本书已经有一段时间了，没有自动浮现的文字，也召唤不出会庆贺的沃公公，所以我打算把它当成一本能随身携带的日记本，记录自己，嗯，自己的所见所闻所感。”

虽然不明白书中的“沃公公”是什么人，但相比之下对梓轩更感兴趣的莫甘娜继续看了下去。

“我本是个俗人，应该随芸芸众生一般长大成人，娶妻生子，抚养孩子，最后慢慢老去。可一场意外造就了如今的我，与普通人泾渭分明的我。”

“时间是最无情的东西，让一些回忆褪色，让一些感情历久弥新，我已经二十几岁了，可对比未来无尽的岁月，它显得太微不足道。于是我写下这些文字，在我的记忆出现长久的沉默之前。”

“我出生在一个被山洪袭击过的小镇上，父亲救回了险些被山洪淹没的母亲和我，自己却葬身在山洪之中，母亲在那之后一病不起，最后留下三岁的我撒手人寰，这些，都是我后来听小镇上的其他人告诉我的。”

“我是吃百家饭，穿百家衣长大的，都说群山恶水出刁民，可出生大山的我却无比感谢当时所有做过我衣食父母的人，帮我度过了那段最艰苦的日子。”

“二十岁那年，我靠着镇上的贫困补助考上了大学，我打算学医，回报这个对我一次次抱有善意的世界。”

“往日的梦魇猝不及防地打破了我对美好未来的幻想，山洪再次爆发，我又被人救下，被一群消防队员，被来小镇赈灾的好人。”

“我加入了救援队伍，我不想再被同样的东西夺走自己的全部。每救出来一个人，我都感觉自己离内心的恐惧更远了一步。”

“连续的救援成功消耗了我大量的体力，却给了我空前的自信，于是在救助一位妇女时，我失手了。扶妇女上救生艇的我后继无力，消失在了那片洪流里。”

“我死了，如果没有那个意外的话。它让我又活了过来，可这次重生并不是什么愉快的体验，至少开始时并不是。”

“抢劫、枪战、拐卖，世界似乎第一次向我展露出它的獠牙，无边无际的恶意包围了我。我害怕了，躲起来想逃避一切，却被别人强硬地展露在所有人面前。”

“那段记忆至今仍是我人生中最黑暗，最无助的时光，我像是夜晚在大海上行驶的一艘小船，陪伴我的只有孤独和黑暗。”

“我没想过当什么英雄，可英雄的身份却找上了我。当他们告诉我需要我时，我只觉得好笑，我确立的信念是一名战士，而不是英雄，那种东西不适合我。”

“我的心态出现了问题，可我没有在意，他们对我满是恶意，我为什么要报之以善意？终于，在我控制不住我自己成为黑暗本身时，老师找到了我。”

“和老师修行的几年是一段祥和美好的日子，周围淳朴善良的人让我有种重新回到小镇的感觉。奇瑞塔人的大军降临地球，这次我没有逃避，我或许不是一个英雄，但如果可以的话，我想成为一个守护者。”

“我曾以为我只是一个旁观者，可当我所触碰之物如此真实，我所聆听之情如此刻骨铭心时，我便已经无法成为一个过客。”

“倘若不曾感受生离死别的伤痛，我或许可以无视那些无助的绝望，可当有人再一次向我表达出自己最真挚的善意时，我已决定向过往告别。”

“挥舞利剑，拉动弓弩，举去枪炮，我开始投身于一次次的战斗中，为了自己想守护的人，也为了自己。”

“如今想来，那几十年充斥在我生活中的似乎大多是战斗。我在一场场战斗中看到过太多家破人亡的悲剧、太多妻离子散的沉重。可记忆里那一张张泪涕横流、笑着哭着的脸，却成了我不断前行的动力。”

“我开始变得越来越强，了解的事情越来越多。可知道的越多，越感到无知；力量越强，越感觉无能。”

“我不满于止步印象里的骑士之力，我开始进一步地开发我的力量，这份，超越究极的力量。”

“……”

“和OAA的一战，我没输，却也没赢，我被OAA驱逐了。来到了一个……新的宇宙。”

正在高速翻动书页的莫甘娜突然停了下来，她在刚写好的几页里找到了自己的名字。

“我遇到了莫甘娜，或者说是凉冰，她是来招揽我的。意料之外情理之中，我陪她在外面疯了一天，可最后却不欢而散，因为我的嘴嗨。来到这个世界后，我的性格……似乎变得有些跳脱。”

“莫甘娜又来找我了，自从那天惹她生气后她每天都会来我打工的书店找我，如果不是来找我讨要封印能源，作为我对她失礼的赔偿的话就更好了。”

“凉冰真的很有魅力，不管在外貌还是人格上，我们相处得很愉快。但她在某些方面太极端了，无论是她或者凯莎，而这份极端迟早会毁掉她们的未来。”

“在休息日去恶魔双翼参观了一天，我对基因工程这种技术很感兴趣，这是我完全没有接触过的领域，和托尼完全不同的科技路线。”

“我理解凉冰和凯莎的对立理念，但理解并不代表接受。天使和恶魔可能在未来可以互不相斗，但凯莎和凉冰两人注定要有一个人殒落。”

“凉冰似乎已经放弃对我的招揽了，我觉得这样挺好。我和她现在现在能开些无伤大雅的玩笑，单方面来讲，我很高兴能认识凉冰这样的朋友。”

“龙骑和FAIZ的力量已经恢复了，我却有些迷茫了。凉冰今天没有来找我，而平时总抱怨她能折腾的我闲下来后却不知道该干什么？我在这个世界没有能为我指点迷津的老师，没有能无话不说的挚友，也没有能打打闹闹的学生，我在这里举目无亲。”

“我突然明白，被驱逐出原宇宙的影响不是在某一刻爆发的，而是在我的生活中，一下子没有了之前的人，让一些曾经的习惯无法再继续维持下去。”

“离饕餮大举侵入地球没有多少时间了，我却有些举棋不定，这份骑士之力到底该怎么去使用，我要给自己一个答案。”看完最后的几个字，恶魔女王缓缓地合上书。

她需要时间理一理这本书里蕴含的巨大信息——没有什么盘古文明，这是来自其他宇宙的来客；如今对方的力量尚未完全恢复，但仍旧是不可否认的强大；对自己和凯莎很了解，甚至因为角度原因看得比自己都透彻。

“看完了？”一道声音如平地惊雷般在莫甘娜耳畔响起，她骤然回头，就看到倚靠在门框上注视着自己的梓轩。

「什么时候？为什么阿托没有提醒我？」

“不用想了，这里是镜像空间，依附于主宇宙的特殊位面，这里暗通讯接不进来的。”

“什么意思？知道了你的秘密，现在要杀人灭口了？”莫甘娜听到梓轩的解释后也停下了调动暗能量的打算，反而淡定地坐在书桌前的椅子上。

“当然不，只是接下来的一些话我不希望有别人听到，”梓轩同样走近坐在床边，开口说：“能让我听听现在你对我的看法吗？”

莫甘娜挑眉，看到梓轩眼中的认真不似作伪，便没有急着回答，而是低头沉思起来。梓轩也没有去打扰她，一时间，房间安静了下来。

“你拥有强大的力量，无尽的寿命和一定的阅历，就我们而言，你完全有被称为‘神’的资格。但是，比起我们，你的思维方式和我们不大相同，因为你……”

“因为我没有所属的文明，所以没有明确的理念和目的，对吗？”梓轩接过莫甘娜的话，继续说道：“我大概明白了，那我们换一个话题吧，说一说看了这些你有什么想吧。”

莫甘娜盯着梓轩，许久，才问道：“你，应该不是卡尔研究的‘终极恐惧’吧？”

“果然是问这个吗？”梓轩笑了笑，“所有人都小看了大姐你的格局。我可以明确地告诉你：不是。”

“为什么要让我看到这些？”

“这就是你误会我啦，大姐，”梓轩摆摆手解释：“《逢魔降临录》真的就是我随手放在那儿的，虽然你翻开时我就已经知道了，我不过是没阻止你罢了。”

“那为什么不阻止我呢？”

“因为我做出决定了。”梓轩抬起头，眼中没有一丝迷茫。

“决定？”

“对，我一直在思考是否守护这个世界的地球人，他们与我毫不相干，但这颗星球的一切都让我感到熟悉。所以我一方面想要尽力隐藏自己不被其他文明关注，好逍遥自在，另一方面又忍不住在其他文明面前展露实力，好造成威慑。”

梓轩顿了顿，“可现在我已经不再对此感到纠结了，既然自己都不确定，那不然干脆像大姐你一样。”

“像我一样？”莫甘娜用手指着自己，脸上写满了疑惑。

“恶魔女王，随心所欲。”梓轩笑着说：“就像我可以因为一时兴起让大姐你知道我的秘密来历一样，我打算顺其自然，若是我认为有值得守护的人，我就会出手，若是我认为有一些人不值得守护，那我也不介意对其袖手旁观。”

“只是袖手旁观而不是痛下杀手吗？”莫甘娜笑着调侃，却换来了梓轩认真的回答，“不一样，一旦有了无理由的杀戮，守护的意义就会被腐蚀，这是老师教我的道理。”

梓轩说完便站了起来，打开传送门对身旁的恶魔女王做出一个“请”的姿势，“走吧，再不出现你那堆手下估计要急疯了。”

“最后一个问题，”莫甘娜起身上前一步，梓轩能闻到她身上那诱人的幽香，美艳的面庞几乎与自己的鼻梁相触，“我在你的认知中是什么关系？”

“当然是可以交心的大姐啊！”梓轩做出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大姐你都知道我这么多的隐私了，难得不打算对我负责吗？完了，没想到我的第一次就遇上了一个渣女……”

莫甘娜站在一旁眼角抽搐，就这么看着梓轩装模作样地捂着胸口，脸上摆出痛苦的神情，眼睛却贼溜溜地瞅一下自己，看看自己的反应。

见莫甘娜不搭理他，梓轩又坐在地上，用写满悲痛的声音说：“唉，算了，我遇人不淑，但至少傍了个大款。我现在就去找凯莎说，我是被她妹妹玷污过身子的人，和她去要一笔赔偿费……”

“碧池！你给我滚！”忍无可忍的恶魔女王终于一脚把在那作怪的梓轩踢开。梓轩也没有在意，又笑嘻嘻地站起来，两人又如之前一样吵吵闹闹地走向传送门，一起消失在了橙红色的火花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