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夏灼在顾梵生的住处和苏府大门口之间来回转悠。
中午她在城里转着找顾梵生上班的铺子,迷了路,意外遇见家打造铁器的铺子,一不小心还看中了一把银闪闪寒森森的匕首。那匕首造的分外精致,刀刃锋利闪光,刀侧雕着简易的黑浮文,霸气外漏,把手褐铜,装在牛皮带里,一眼就俘获了她的心。也是在这时,夏灼发现自己口袋空空,口袋里一个子儿都没有。
夏灼郁郁寡欢的走出铁器铺子,本来还想继续问路找顾梵生去,可是转念一想,上学的事她也逃不了了,发脾气也没什么用,那不如利用顾梵生骗她的那点小愧疚,从他那里弄点钱,把看中的匕首给买了!
打定了主意,夏灼一扫脸上的阴霾,开心的回了苏府。下午带着阿媛和韩深一起去了城外的马场,骑了两圈马。骑马看着挺好玩的,但实际这还真不是个容易事,如果不是韩深护着,她估计会从马上摔下来两次,好在后来稳住了,骑得凑凑合合。阿媛倒是骑得挺好的,还不时给她‘技术指导’。这小丫头真是懂事了不少!
从马场回来夏灼练了十个字,吃过晚饭,闲着没事就开始转悠着等顾梵生回来。等的无聊,她捡了树枝在地上写写画画练字。用毛笔写小篆真是难为她了,用树枝倒是像画画一样,有点好玩。
走廊里,家仆开始点灯,夏灼这才注意到时间,夕阳已经是完全落了下去,残存的些许火烧云在天际苟延残喘,美的壮烈。
“夏灼,你在这里是做什么?等梵生回来?”
夏灼正看夕阳看的出神,听见声音就回过头来,见苏盛在自己身后站着。
“对,我等他有点事。”
“梵生在铺子里招呼一批从广州来的客人,还在铺子里。我现在就去见见那客人,你和我一起过去吧。”苏盛说着迈开了步子,也不容夏灼多说,看着很是着急的样子。
夏灼也就稀里糊涂的跟着苏盛坐了马车赶去城南的铺子。
到了地方,马车尚未停稳,苏盛已是从位子上起身走到了马车门口,掀开帘子直接跳下了马车去。夏灼看苏盛一路面色紧绷,神情紧张的,这又急急匆匆的,想必这广州的客人不一般。
车子停稳,夏灼从马车上出来,见铺子门口,苏盛站在第二个台阶上,手被从门内走出的人握住,那人面色惊喜雀跃,看着苏盛道,“哥哥,当真是你!”
夏灼缓缓下了马车,站在一旁,隐隐能看到苏盛侧脸,看不清他的表情,只是这握住他手的人却激动的很,道,“你我兄弟二人是多久没有见面了?少说也有十多载了!谢三一直想你想的很呀!”
说着话,这谢三眼里竟莹莹有了些泪水。
夏灼看谢三身材魁梧,相貌平平,一袭长衫上有着不少的修补痕迹,有些不修边幅,留着着一字胡,但不管怎么说也是个大男人,忽的一双泪眼,倒是让夏灼觉得莫名其妙的。
“你同我来内室说话。”苏盛的话里听不出什么久别重逢的喜悦,只抽出被谢三拉着的手,反手牵着他,一同朝铺子里走,“梵生,夏灼找你有事,你先同她回府里。”
顾梵生是跟在谢三身后的,没出铺子的门,听苏盛这么说,他先是歪着身子朝外看了眼,又迅速缩了回去,让路让苏盛拉着这个谢三到内室去谈。
这时候,街上没什么人迹,铺子也冷淡,顾梵生就同店里的伙计交代了声,犹犹豫豫,唯唯诺诺的出了铺子,走到门外的夏灼身侧。
夏灼也不说话,看他窘迫难言的样子,甚是解气。
“那个,”顾梵生清了清嗓子道,“今天的课上的怎么样?”
“你觉得呢?”夏灼整理了下情绪,以保证自己看顾梵生的眼神满含幽怨。
顾梵生不安的抿了下嘴唇,浅笑着道,“你这么聪明,上课肯定难不倒你!”
“成了,不打哈哈了。”夏灼沉不住气了,“你就是挖了个坑儿让我往里跳呗······”
“怎么是挖坑呢?”顾梵生强行争辩道,“我也是想着你读点书识点儿字,不至于成个文盲嘛。”
“那你为什么不和我说实话?”夏灼问,“那文字是繁体字吗?明明是小篆,和简体字查了十万八千里,我一个都不认识!”
“慢慢学,我相信你·······”
“停!”顾梵生这话都不温不热的,却无形打散了她的脾气,再让他说下去,她估计都要感谢他了。“你甭说话!我现在很生气,也不打算原谅你。但是······”她故意调他胃口。
“只要你不生气,让我做什么都行。”
“如果你能借我点钱,·······”夏灼道。
“你要钱干嘛?”
“我不能有点零花钱吗?”
“能,这个应该有!”顾梵生这二话不说,从腰间拿出钱袋就要给夏灼拿钱,可是钱袋还没打开,就被夏灼一手夺了去。
“就这么点?”夏灼拎了拎袋子,道,“有多少钱?”
“就这么点?”顾梵生无言的轻叹,“这是咱们目前的全部家当,七两银子!”
夏灼眼睛骨碌骨碌转了两圈,“这钱全借我。”
“我就这么点钱······”
“我不花,就当放在我这呗。”夏灼说着挡开顾梵生伸来的手说,迈着步子往回走。
“夏灼,咱们真的就这么点钱······”顾梵生一百个不放心道。
“我知道,知道啦!”夏灼侧头看他,将银子攥在手里,道,“对了,那个谢三是谁?”
“说是苏伯父的旧友。”顾梵生道,“他是广州来这里经商的,进店来就问苏伯父的姓名字号,又问了苏伯父来永丰的时间,他就认定苏伯父是他失散多年的好友,还让人带着他去拜见苏伯父,我们谁都拿不定主意。毕竟官府这几天官府查广州人查的严,他下午的时候去官府登记,钱财行李还被官府扣了。然后他就当即写了信让店里的伙计送到府里给苏伯父,苏伯父这立即就还来了。不过我看苏伯父刚才见到这个谢三的样子,只有惊吓,没有惊喜。”
“我看见谢三满眼的泪,和他这个高大的形象真是别捏。”夏灼道,“不是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吗?”
“只是到了伤心处吧。”
“苏伯父有什么好让他伤心的,”夏灼回道,“哦!难道他和苏伯父是男男,苏伯父把他甩了才来了这里·······”
“你脑子里装的什么呀?”顾梵生哭笑不得道,“苏伯父和夫人的关系有多好,你看不出来?”
“那谢三可能是单相思?”
顾梵生白夏灼一眼,道,“哎,那个钱袋不能拿在手里,要别在腰里。你拿来,我教你怎么放。”
“交你手里,就再回不到我手里了。”
“你不要以小人之心,多我君子之腹好不好?”顾梵生苦笑道。
“不要你帮!我就喜欢拿着。”
两人一路说笑着回了苏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