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月朗风清,不知名的虫子在草丛里吱吱个不停,如果不是屋檐下还不时往下砸水珠、院子里的积水难消,白日的风雨与这夜晚看不出有丝毫的联系。
夏灼推门出来,站在无眼前,看着天上的残缺却明亮的异常的月色,心中却止不住对顾梵生的担忧。今天下了一天的雨,明早洪水应该是就能冲下来,她只希望顾梵生不要二愣子似的强行要回来,万一出了什么事······想到这,夏灼不置可否的摇了摇头,让自己不要再去想。他不会有事的,也不能有事!
夏灼正心烦意乱,左侧的墙头传来的猫叫忽的传来,吸引去了她的注意。这一看就知道是苏牧昆的猫儿,猫着身子,蛇一般的双眼也正看着夏灼,而后倏地沿着墙沿往后跑。夏灼想都没想,直接追了过去,只担忧苏牧昆的猫在这大晚上的祸害什么东西。
这猫性子便是谨慎,身手挺流唰,步子轻盈,又是黑色的,按说夏灼很容易追丢,可因着谨慎,它跑上几步就要回头左右打量环境,这倒也让夏灼追得上。跟着这猫,夏灼果然是没猜错,这猫就是要找事,跑到苏牧昆院子的墙头,张望了一会儿就往后跑。
这猫也是有灵性,专往没人的地方走,夏灼一路跟着它,到了小花园的西侧,而后看着它跳进那所平日不准闲人出入的房子,也就是苏牧昆的教书先生的住处。
夏灼环顾四周,见没什么人,加上平日堆起的好奇心,两步蹿上墙头,露出半个头朝里张望,院子不大,可假山流水却是样样不少,做的精巧,几朵睡莲缩着花苞躺在水面上,随着过往的风荡起层层的波纹,假山后连着的就是迂回的走廊,走廊两侧竹影偏偏,遮着昏沉的烛光,意境甚是唯美。
明知好奇害死猫,夏灼还是忍不住翻过墙去。她一来想找到那只猫,二来,好奇苏牧昆的这个先生是何面目。苏牧昆这货,看着人畜无害的,实际是心思深沉,性格乖戾,不开口还好,一开口就能直指事情的要害处,还带着些心狠手辣,看他怎么训他的猫的就知道了。
苏牧昆不简单,那能做苏牧昆先生的人,肯定更不简单,而且这先生还这么神秘,肯定就更更更不简单啦。所以,夏灼对这位先生,还真是心心念念的想看上一眼。
这院子里,房屋四间,格局简单,但屋子却都隐藏在植被之中,极其有格调,西边的屋子有些偏,能隐隐看到有人影晃动,向来是下人住的地方。那北边的房子里烛火尤其亮,夏灼跟着第六感,弯着腰就走了过去。
这屋子里果然是有人,还没走到屋檐下,就能听到有细微的声音传来。夏灼蹑手蹑脚的凑到墙角下,找了个植被茂盛的地方凑,试图掩盖自己。
“事到如今,你下属被抓,你明日就走!”苏盛的声音微微的传进夏灼的耳朵,“再者,身为刑部侍郎的方书允被派来永丰,目的绝不简单。”
“我这下属跟了我近十年,为人可靠,就算被抓,朝廷也不会从他口中得到一点的消息。”谢三道。前天来向谢三传递消息的下属,今日清晨在坐船要去往广州时,被霍克祈的人抓获。
“他们之前没得到消息,不是也追到了永丰来?”苏盛道,“你不要低估朝廷!”
“那你们怎么办?”
夏灼这一听,脸色霎地僵了起来,听苏盛继续道,“就算方书允找上门来,应该也认不出我,毕竟我和他只见过一面,而且我如今的容貌也不同于当初。”
“你们为何会被官府追逐到永丰来?”木眠开口,盯着谢三道。
这女声倒是让夏灼吃了一惊。这声音很陌生,是她不认得的人。
室内一片静默,而后听谢三开口,“陨石坠落广州,我曾带人去抢夺陨石,却不想·······总之,是我的错!”
“跟随你从广州过来的人如今安置在何处?”苏盛问的是当初在大郾的那批人。
“哥哥既然不愿掺搅进来,还是知道的少为好!”谢三回绝道。他的话里明显是带了气的。
“如今不是意气用事的时候!”木眠再次开口,“老爷尽快安排船只将你们带出永丰才是正事。永丰太小,窝儿在这里,迟早会被发现。”
“木眠你随我一起走。”谢三看着木眠坚定道,“方书允·······”
“只要你能平安离开,我们自会相安无事。”木眠婉拒道。
夏灼在墙角听的云里雾里。听起来,苏盛和谢三关系匪浅,但苏盛又明显不知道谢三的底细。她可以肯定苏盛不是海盗,但他又明显和谢三这个海岛关系匪浅。还有这个女人是谁?夏灼看着这院子,猜测这女人就是苏牧昆的先生,但她也不敢确定。她就像闯进了迷阵,以为往前走会一片光明,可迎面而来的只有更深的浓雾。
夏灼思前想后,还是离开苏府一了百了。等顾梵生回来就走,走的远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