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灼回府,小七正在她院前守着。
小七见她回来,快步迎上去,查看四周无人后,跟在她身侧道,“方才监视地窖的人来报,繁花楼和青园的老鸨进了地窖,估计是去挑人。”
听到老鸨,夏灼也就明白了。这信息和李瑞说的对的上,赵子琪近期肯定要出手一批女孩。
夏灼停步,转身,看着措手不及停下脚步的小七,道,“小七,我能信你吗?最近发生的事,你谁都没说过吗?”
“对王先生多少说了些,但我知道分寸。”小七如实道,“王先生不好得罪。”对王普,小七也是有所顾忌。
她和李瑞现在的事,如果王普知道,估计要直接把她关起来,叮嘱她少惹事,但是现在风平浪静,小七应该是没说谎。
“师傅下令让我守卫您,我便生死跟随您,”小七说着单膝下跪,“绝不背叛!”
“如果你师傅要你背叛我呢?”
小七抬头看夏灼,坚定的一字一句道,“我绝不背叛!”
夏灼看着他的双眼,那种坚定让她找不出任何破绽。她抿唇,细细审视他而后道,“好,我信你!以后我的行踪,半个字都不要泄露给旁人,如果王普想知道,就让他来问我。”
“是!”
“起来吧!”夏灼身手扶他,“小七,我不是愿意相信你,我是没有办法。我现在只想救下地窖里的那些女孩,谁都无法阻拦,如果你能帮我,万分感激。”
“有事您只管吩咐,小七赴汤蹈火,在所不惜!”
夏灼扶他起来后,拍了拍他肩膀,浅笑道,“无论帮我做什么事,安全最重要,危险的事不要勉强去做,你活着最重要,这是你跟在我身边的要做到的第一点。第二点是不要拘礼,我随性惯了,你该了解的。”
“是!”小七有些茫然的看着眼前的人。跟在她身边越久,他就越看不懂她。他自小刀尖舔血,不杀死一起接受训练的同伴就活不下来,不完成任务就活不下来,不听师傅的话更活不下来。
与作为一个人相比,他自认为自己更像是把利器。这已比大多数人幸运。
他见惯达官高贵如何拿人命当儿戏,见惯路边冻死骨,见惯夫妻卖儿女,他以为这是命。人生三六九等,卑贱者便需卑贱到底,富贵者再穷凶极恶都是高贵。
可当夏灼为解救林如珍而得罪赵子暄,再到她与李瑞联手,要解救地窖的那些女孩,他心中的某些信念开始动摇。但具体的,他又说不明白。
“如珍找到了吗?”夏灼问。
“找到了,跟在她姐姐身边,应该不会有大碍。”
夏灼点头,而后将李瑞与她的安排告知了小七,要小七安排两个人来。
“这是小事,我全权处理就好,您不必出面。”说完,似是怕夏灼不答应,他又补充道,“暄少爷与您矛盾已深,如果您被发现牵扯其中,只怕林如珍那边会出差池。”
夏灼本想亲自去的,听小七一说,也就答应让他来安排。“前些天林如珍家田里收割的稻谷起火,你的人注意没有?是不是自燃起火?”
“是暄少爷派人干的。”
夏灼叹气,从腰间拿出荷包,掏出一百两银子,问小七,“林满过段时间要去帝都参加科举,一百两银子够他路上花费和帝都开销吗?”
“足够了!”
“好,那你写封信连带着银票偷偷放到他家去,信上就说这是资助他去帝都考试的,让他好好考,落款匿名。”夏灼将银票递给小七,同时问道,“小七,你有钱用吗?”
小七接过钱,被夏灼问的一愣,摇头,“吃喝住行府里都管,如果出远差,会拨银子下来,回府后去账房销账核算,多余的上交。我平时也用不到钱。”
“以后跟着我,工资我开。”夏灼说着从钱袋里拿了两块碎银子出来,约莫着有十两,“你拿着,以后就每月月初给你发,发多发少看我经济状况。现在我有钱,多给你发点”见小七要推辞,夏灼强行塞进他手里,“平时用不上你就攒起来,钱多总不是个坏事。”
小七看看手里的钱,又看看夏灼,似是不知所措。
“你去办事吧,千万不能出差错。”夏灼交代着,转身朝书房走。
夏灼匆匆去书房收拾了东西,吃了两口早饭,便赶去王普那边上课。王普不好糊弄,惹了他只怕事情会复杂,所以戏还是要做全。
小七派人在城门口收了三天,完全没见到来县级府衙有人进姑苏城,心里不禁有些着急。关于赵子暄需要验尸单的事,夏灼已经同他说过,但赵子暄突然没了动作,着实让人不安。
夏灼见小七那边没信,心里也着急,只能去找乔展,问问他那边什么情况,说不定送验尸单的人从他那边进城了。
去乔展那前,夏灼先去府里的账房领了两瓶上好的金创药给顾梵生。
顾梵生的伤恢复的不错,身体无大碍,只是左臂没个一年半载恢复不了。夏灼晚上都会去看他,要么带些药过去,要么带些书,怕他无聊。
关于调查赵子暄的事,夏灼只说等他再恢复些说,没讲实话。
“在看什么?”夏灼从府衙后院翻进去,走到顾梵生的小房间前,看他坐在门前台阶上,身侧放盏罩灯,翻看书籍。
没等她凑近瞄上一眼,他已合上书,顺势将书放到身后,看着她道,“每天跑来跑去的不累吗?三天来一次就行了。”
“不想看到我?”她在他身侧坐下,递过来两瓶金创药,“睡前记得上药!”
顾梵生接过药,看着她笑,“你拿来五六瓶了,一瓶还没用完呢,总不能不要钱就老往我这送。”
夏灼板着脸,佯装不悦道,“别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他也不敢再惹她,温和道,“好好好,说点开心的。我找人在城里租了座房子,要不你搬过来?”
夏灼立即皱起眉头,“你哪来的钱?租了多久?”
“山人自有妙计!”他看着她道,“我已经和乔展说好了,明天就搬过去。伤口开始愈合,不好在这里一直麻烦人家。”
“这些钱你拿着花,”夏灼将钱袋解开递给顾梵生,“省着点,暂时我还没有其他赚钱的路子。”
顾梵生狐疑的接过钱袋,打开一看,里面两百多两银子,吃惊道,“哪来的?”
“山人自有·····”
“说实话!”顾梵生瞬时有些严肃道。他的钱来路不正,看到她手里的钱不由心惊。
“王普的字很值钱,我想法找来他的字去卖,就卖了这些钱。”夏灼回他,“你这么紧张干嘛。”
顾梵生避开夏灼的视线,“好好跟着王普学字,钱的事不要担心。至少十八岁前,钱的事我来办,你这两年好好学字,十八岁之后靠自己能力赚钱理所应当,我就不管了。”
“知道了!”她道,“我也都是在力所能及范围内赚的钱,不会胡来的,”
两人静默,他再次开口,“回去休息吧。”
夏灼欲言又止,“我再陪你会吧。”她需要见乔展,问问他那边的情况。乔展这货晚上喜欢去停尸间查线索,她虽说坚信科学不信鬼怪,但晚上去停尸间找人,她真没那个胆子。乔展一般这时候就会过来看顾梵生的伤,她真该昨天就凑空问他。
“要见乔展?”
他的话让她表情不禁失控,又慌忙演示,“啊··对!我还是想听听他说下你伤口的情况,你不是明天要搬出去,需要注意的东西应该很多。”
“他昨天已经说过伤口情况了,当时你在的。”
他的话让夏灼哑口无言,不知道该怎么接。
“想找他问验尸单的事?”
“你怎么···”夏灼脱口而出,震惊的看着他,“知道的?”
“因为吏役送往姑苏城的验尸单,都被我安排的人截获了。”看他说的气定神闲,夏灼嘴动了动,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