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听过顾梵生的计划,夏灼感觉自己帮不上忙,便让小七去查了莫荣堂和恭王信任的道士的情况。
夏灼上次那顿打给小七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印象,所以这次查人查的分外彻底,亲历亲为。没想到这一亲历亲为就查的细致过头,查清了莫荣堂,又顺着顾梵生第一次见莫荣堂时沈青在场,竟把顾梵生和沈青之间的事也查的清清楚楚。
当听小七说到赌场挑战场主的规则时,夏灼像被人从头顶浇了一盆冰水。那时候他才做过手术没几天,竟然就拿着自己的胳膊去赌·····如果赌输了呢?他有没有想过后果!
听他说计划时,她心里便一直不舒服。因为他没说明,这些计划他是怎么一步一步实施的。莫荣堂、恭王身边的道士,包括恭王,都不是好得罪的,可他那般胸有成竹。
小七一连叫了夏灼几声,才让夏灼回过神。
“至于恭王身边的那两个道士,山真和十三的出身没查出来。”小七看夏灼回过神,继续道,“道士本就行踪飘忽,换道观修行也是常事,真想查清楚还需要时间。”
“恭王生辰马上要到了,你派人尽快查,能查多少是多少,我只是怕他们不是那么简单的人。”夏灼回他。这两个道士在除掉赵子暄的计划里,也算举重若轻。
小七应声,而后道,“这两人一年前到姑苏的飞云观修道,半年前被恭王请回府里,似是没什么可疑之处。只是,大约四个月前,那个叫十三的道士去了一趟广州,说是为恭王寻求炼丹的仙药。”
“他具体去了广州哪里?”四个月前,广州。夏灼自然想到了陨石坠落。而徐末儿走之前也说过,陨石坠落前,他们村子里去了一群道士。
“这个要派人去广州走一趟。”
“先派人去查他到广州具体去了哪里。”说完,她又觉得自己是不是小题大做了,不自觉叹了口气,问道,“小七,你手底下管多少人?忙的过来吗?”
“要多少人有多少人,没数过。”这话小七没说错。
作为血鹰卫一卫队的队长,他有自己的情报网,至于情报网里有多少人,真的是他要多少,就会补充多少。
夏灼不明情况,只当他侃大山,无语的摇头鼓掌,道,“一开口就是老凡尔赛!”
“凡什么赛?”
“我还马什么梅呢,凡什么赛!”夏灼无奈道,“小七,你年纪轻轻的要谦虚知道吗?高调很拉仇恨的。”她真的发现小七很飘,尤其是上次俩人一起去喂过猫之后,他的沉默高冷完全不见了踪迹,话也变多了。
“我师傅说,强者不需要谦虚。”
夏灼:·····
冷静了一会儿,夏灼道,“小七,明天起你去顾梵生身边跟着,暗中保护他,他胳膊本来就有伤,莫荣堂他们又不是什么好人·····”事情已经走到这个地步,她就算生气也不可能要他结束这个计划。那就先让小七去保护他的安全,其他等事情结束再说。
“我要保护你!”小七言辞拒绝。
“你手下那么多人,再派个来。”夏灼看着小七道,小七却根本没再搭理她的意思。“我命令你,去保护顾梵生。”见他不合作,夏灼又道。
“他身边有那顺,我再派两个人暗中跟着,一般人伤不了他。”小七退步道。
听他说的在理,夏灼没再争论,认认真真的盯着他,道,“小七,你可以不听我调遣吗?你不是···”‘下人’这个词夏灼说不出口,可按道理他要听她调遣吧。
“你对我说过,在你面前不用拘礼,什么事都可以商量着来。”
“好吧!”夏灼无话可说,“你记得明天就派人过去。”
“夏姑娘,马车备好了。”钱婶的声音从院子里传来,夏灼带着小七出门。
“麻烦您了!”方才交待了钱婶给她备辆马车,再去趟朱全那儿。她想看看他上次说的古籍里面,究竟都记录了些什么东西。
综合所有信息,她大致能得出的穿越到大虞的原因就是:有人利用诛天镜在广州的一个小村子里施法,将她和顾梵生召唤了过来,而像他们这种被召唤过来的人,被称为隐者。
真的很扯!
人家穿越都是百年一遇的巧合,他们穿越怎么就成了被召唤了?还有就是诛天镜,这究竟是个什么鬼东西?从书摊上买来的读物里,有的说它有开天辟地的神力,有的说它有让人生子的法术,有的说它能让人长生不老······
不想了,先去找朱全看古籍。她最近一直有等事情结束就回家的念头,而小七说完顾梵生扯进赌场,她就更确定了。
夏灼到了朱全的住处一下马车,整个人却傻眼了。朱全似乎正在搬家,仆人进进出出的往门外的马车上搬东西。
“夏灼!”本已坐上马车,等着仆人搬完东西便出发的朱全透过车帘看到夏灼,便掀起车帘叫她。
夏灼的视线顺着声音看到朱全,边走过去,“您这是?”
“家父忽然生病卧床,我现在要赶回永丰。”朱全道,“不如你送我到渡口,有事路上说。”
“好!”看着情况,夏灼只能上了朱全的马车。没一会儿,马车动了起来,小七则坐着他们的马车,跟在车队后面。
“事出突然,我无法与你当面道别,方才还想着要写封信托人给你送去,没想到你却找过来了。”朱全和气道,“你来找我所谓何事?”
上次多少有些不愉快,可现在看,朱全根本没放在心上,夏灼倒是有些不好意思了。“我就直说了,我想看看你上次所说的古籍,就是记录隐者的那个。”
“那本书是皇宫秘籍,我知道的内容,全靠当年认识的一个太监口述。”朱全如实道,“他是在宫内藏书阁掌灯的,便偷偷翻看了那本秘籍的内容。”
“他说的你就相信?”
“自然不信!”朱全的声音明显压低了许多,怕声音传到外面去,“诛天镜、隐者,我一个都不信,权当故事听了,直到我亲眼见到当年将你抢走的那群人!”
朱全说着,面色显露恐惧,似是回想起了当年的情形。
“我当时看到他们将你抢走,其实是追过一段路的。我亲眼看着其中一人割破你的手掌,将血滴在诛天镜上,那四人合力施法,诛天镜瞬时发出冲天红光,刺得我睁不开眼。待红光消失,我睁开眼,只见那群人面对诛天镜跪地参拜,而你已经消失不见!”
“你亲眼所见,我消失不见?”夏灼心中多少还是不愿相信。
“夏灼,你肩上的血鹰图案,赵阶找来确认的人我也都问了一遍,位置和图案都没有差错,你肯定就是思染的孩子呀!”朱全见夏灼还不肯相信,便解释道。
“我,我····”夏灼看着朱全,心中开始动摇,大脑一团乱,找不到主线。“好,就算我相信你说的,可那些人将我送到另一个世界的目的是什么?又为什么要将我召唤回来?”
“这个我并不清楚!”朱全如实说。接着,他向夏灼讲了当年他遇到那个太监的经过。
当年他是偶然救下了那个太监。据那太监说,他偷看禁书被人告发,连夜从宫里的地下河跑了出来。皇宫庞大错杂,他爬出来就花了五六天时间,饿得半死不活,还被锦衣卫追杀。而后他就逃离帝都,一路向南,化为乞丐求生。
朱全遇到他时,他已命不久矣。也许是知道自己将死,就毫无顾忌的把他偷看的禁书内容讲给了朱全。
那个太监没多久就死后,朱全按照太监的叮嘱将尸体焚烧,以防锦衣卫追查,牵扯到自己。
他那时真没把太监讲的当真,直到夏灼亲眼消失在他眼前。这么多年,他一直在想办法从宫中打听那本太监所说的禁书《麟阁图册》的内容,可一无所获。
如果不是亲身经历,他真以为当年那个太监在愚弄他。
“那太监确实说是诛天镜能召唤人回来吗?”听他讲完,夏灼再次确认道。
“是!”
“他有说一次能召唤几个人吗?”夏灼问,“顾梵生是和我一起的。”
“这个没说。”
夏灼稳了稳心神,继续问道,“你当年看到的诛天镜是什么样子的?我从书摊上买过关于诛天镜的书,形状都···一言难尽。”
“书摊上卖的关于诛天镜的画像,都是错的。”朱全道,“世人都以为诛天镜该是一块像镜子的平面,实际上,它更像塔状结构,上下三层,由大小不同的圆面堆彻而成。三个圆面,从下往上,依次缩小。”
朱全说完,夏灼脑海中浮现出他在王普见到的诛天镜的图画,和朱全说的一模一样。
马车缓缓停下,渡口已到。
“夏灼,这是信引。”朱全说着,拿出一块银制的椭圆令牌交给夏灼,“如果需要钱,你拿着这个信引去朱家的钱庄,报上自己的姓名,需要多少钱他们都会给你。”
夏灼看着手中的令牌,上面只刻着一个‘全’字,当即要还回去,却被朱全拦下,“平日你定然不会用我给你的信引去换钱,只是万一遇到燃眉之急,希望能帮你一把,拿着吧!”
朱全说着,艰涩一笑,继续道,“若是当初没有出现意外,你便该是我的女儿,由我来养大·····好了,不说了。”
见朱全红了眼眶,夏灼也就没再推测,随着他下了马车。
趁着仆人将马车上的东西往船上搬,夏灼陪着朱全聊了一会儿闲话,他让她讲讲她以往的生活。
夏灼自然是挑轻松的讲,没想到朱全却听得认真,问东问西,仿若真是在关心女儿一般。再回想起他刚才说的话,说自己本该由他养大,心中很不是滋味。也许在她小时候,心中真的想过会有这样一位父亲,温和敦厚,对她喜爱,至少不是打骂····
东西全部搬上了船,朱全起身离开,夏灼一直目送船只消失于茫茫江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