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晌，李维清回过神来，偏头看向身旁的发小。

“女朋友？”

“这个……”

林望收束思绪，很快镇定了下来，“之前暂时没想好要不要告诉你，也没来得及提前跟小棉打招呼，嗯……现在倒是不用再纠结了。”

“所以你之前一直是在跟我装模作样？”

李维清嘴角抽了抽，又好气又好笑，“找女朋友就找女朋友啊，故意瞒着我干什么……还暂时没想好要不要告诉我，你是觉得我会有什么大反应吗？”

“怕你受刺激。”林望点点头。

“……”

“看吧，你是不是已经被刺激到了？”

“我特么……”李维清看看他，又看看面前的唐小棉，最终还是没有选择用兄弟间的方式宣泄怒气。

说到底，除了有一点点羡慕嫉妒之外，他还是挺替对方感到高兴的。

“加油，等你凑一桌麻将。”林望拍了拍他的肩膀。

“你也加油，我等着喝你的喜酒。”李维清撇嘴回道。

唐小棉静静站在一边，听两人越聊越离谱，不自觉地低下了头。

她感觉自己一时冲动，好像又说错了话……

“行了，都别站在这儿吹冷风了，先去烤肉店坐着吧。”林望招呼一声，推着李维清往前走出几步，随即又回头看向后方。

唐小棉轻咬嘴唇，微微抬头。

两人不经意地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脸上的复杂神情。

……眼下的情况，大概是他们谁也无法预料到的一个结果。

“走吧。”林望收拾心情，露出微笑。

“嗯……”

唐小棉应了一声，快步走到他身边，犹豫两秒，又抬手递上购物袋，“这是给你买的宵夜，跟昨天的不一样。”

“还是你请客？”

“当然。”

“……”走在前面的李维清听到对话，忍不住长叹了一口气。

他感觉自己已经彻底失去自己最好的兄弟，变成了一个可怜又无助的孤寡青年。

也只有在这种时候，他才会意识到，做单身狗真的一点都不幸福。

他也想要一个漂亮又温柔的女朋友。

他也想要那个女朋友每天为他准备宵夜……

“维清，走错方向了。”林望忽然在后面喊了一声。

“啊？哦。”李维清反应过来，挠挠头，有气无力地回头跟上。

并排同行后，他看看林望，又看看像小媳妇一样默默跟在对方身后的唐小棉，怨念道，“所以，你们俩到底认识多久了？别又说只有两个星期。”

“嗯，挺久了。”

“挺久是多久？”

“很久。”

“……画师的身份也是假的？”

“真的，她是专业画师。”林望很得意。

“……你又不是她，你得意个什么劲？”李维清瞅了他一眼，心里愈发不是滋味。

这年头，连炫耀女友似乎也变成了一种常态。

……不知不觉，好像又被林望这货给装到了。

……

三人边走边聊，很快就抵达了隔壁街的烤肉店。

在店内就餐的过程中，倒是没有出现让李维清感觉自己很多余的情况。

大多数时候，都是林望和李维清两个人在闲聊说笑，一旁的唐小棉只有在被问到时，才会出声回应两句，其余时间都在安安静静地吃肉。

在李维清看来，这姑娘所表现出来的性格，就跟其表面的气质差不多，都是安安静静，清清冷冷，矜持却又不高傲的那种，给人的感觉非常舒服，完全不会惹人厌烦。

一顿烤肉吃下来，两名陌生人之间的距离多少算是拉近了一些。

李维清心里的单身狗怨气消去了大半，决定不再打扰两人过二人世界，离开烤肉店后便直接告辞离去，并约了两人下周末再一起吃大餐。

“外人”离开后，“情侣”间的氛围也就慢慢变得古怪了起来。

两人下意识对视了一眼，随后又有些尴尬地各自将目光转向了别处。

先前的无声默契荡然无存。

“其实这次不用假扮的。”林望带头往公寓楼的方向行去。

“对不起……”唐小棉歇下了伪装，弱声弱气地道歉。

“你怎么会突然那样说？”

“可、可能是这两天一直在假扮，有点神经过敏了……”

“啧，有时候我真怀疑你是不是故意的……之前跟林朝朝见面的时候是这样，现在跟李维清见面的时候也是这样……”

林望一脸古怪地看着她，“该不会真正图谋不轨的那个人，是你吧？”

“我不是，我没有，你别乱说……”

唐小棉有些羞愧，又有些委屈，“刚、刚刚李维清用那种形式自我介绍了之后，我看你没什么反应，而我自己也不知道该怎么接话，最后就只好模仿了他的介绍形式……”

她停顿一秒，见林望认同地点了点头，便又继续小声解释，“说完名字，我突然想起之前你让我跟你假扮情侣骗亲人的事，而李维清的身份又挺像你亲人的，感觉提出情侣身份应该会比较符合你的要求，况且那个时候我也暂时没想到有其他合适的身份，所以就……”

有理有据，让人信服。

就是这个思考方向，依然让人觉得有些蠢萌。

正常人哪会在认真考虑过后，给出那样离谱的回答。

“行吧，也怪我考虑不周，没有提前跟你说清楚。”林望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

如今骗都骗完了，再追究下去也已经没了意义。

目光还是得往前看。

“其实也就是多骗了一个人，应该不会有什么大问题吧？”唐小棉小声问道。

“那不是一个人，而是一个叫兄弟的群体。”

林望偏头瞅她，耐心解释，“家人、兄弟、还有刚认识的朋友，现在他们全都获悉了我们的情侣关系，四舍五入，也就相当于全世界都知道了我们俩是男女朋友。”

想要掩盖一个谎言，往往需要另一个较大的谎言而想要掩盖这个较大的谎言，又往往需要另一个更大的谎言……

如此发展下去，谎言只会越变越大，直到再也没有更大的谎言可以去掩盖一切……

林望觉得自己已经走上了一条不归路。

“那怎么办，要跟他们坦白吗？”唐小棉有些茫然。

“实际上，坦白关系根本就不是关键，关键其实是你的身份……”

林望抬头仰望远处的夜空，心绪变得复杂难明，“身份这个问题，真的不好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