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天龙不动声色的拿指甲掐了一下,然后喜笑颜开。
“我对陈小兄弟怎么会不放心呢,之前我就觉得你很正能量,如今看来我还是低估了你呢。
说吧,你想要什么样的流水线,不过有言在先,太先进的没有,而且我只负责牵线搭桥,要弄进国内的话你得自己想办法。”
陈悦这才举起酒杯:“如此就够了,那我先预祝我们合作愉快。”
“合作愉快!”
“干杯”*2
两人又寒暄了一会,才进入包厢开始具体详谈细节,在金钱的力量下李天龙的人办事效率极高,只是一个多小时就有了回复。
猴子国那边最近有两个大帮派刚完成火并,正好有一条淘汰的子弹流水线打算出售。
拍卖的时间就在明天晚上。
两人见状不再迟疑,当即拍板定下了第二天机票。
……………………
次日凌晨,在飞机上陈悦借口没有睡好,戴上了眼罩让李天龙不要打扰自己。
实际上却是悄悄来到了哈蒙代尔。
屋子里还是静悄悄的,梳妆台上依然趴着在小憩的女仆小姐。
一如陈悦昨天的第一次醒来。
“嗯?又来,我倒是要看看你到底是人是鬼。”
陈悦看着小憩的女仆小姐眯起了眼睛,悄悄的从床上爬了起来,然后静步站在了女仆的身后。
宽大的袍服并不能掩盖女仆那出众的身段,这是一个仅凭背影就能引人遐想的妙龄女子。
陈悦出手如电,一下抓向了女仆的肩膀。
入手是一种冰冰凉凉的触感。
这种触感陈悦并不陌生,甚至说的上熟悉。
在来到哈蒙代尔的路上,他可没少与这种怪物战斗。
这是一个‘幽灵’。
幽灵女仆受到了惊吓,啪的一下又散成了一片烟雾消失了。
“你先别走啊,我们可以谈谈。”
陈悦试图挽留这位幽灵女仆,可等了好久也没见到回应。
“算了,总有一天你会开口的。”
陈悦无奈的摊摊手,打开了房门。
门外站着的是正要打算敲门的亚伯特。
“领主大人好,这是您的早餐和今天的文书。”
“进来吧,正好有些事情打算问问你。”
“遵命。”
今天的早餐是普通的蔬菜汤加面包,属实让最近沉溺于地球美食的陈悦有些难以下咽。
陈悦一百年大口吞咽着食物,一边盘算着都弄哪些调料的配方过来。
亚伯特只是静静的站在一旁,心里有些忐忑不安。
说实话他是有些惧怕这位新领主的,并且这种惧怕随着时间的推移非但没有削弱反而越发的加强了。
陈悦努力的吃完了最后一口饭,开始问道:“亚伯特,你来到城主府已经多久了?”
“一年都不到,我是在前任领主去世后才被调到领主府,不过之前我已经在城防军干了有十年。”
“城防军吗?也可以,那你有没有听说过什么关于领主府的传闻?”
亚伯特一怔,赶忙答道:“没有没有,我们怎么敢非议领主老爷。”
陈悦见亚伯特会错了意,解释道:“不是说这个,我是指一些故事传说,比如什么领主府的幽魂。”
亚伯特努力的回想了一下,还是摇摇头:“这个倒是没有,领主府就那么的地方,还有那么多人在这里办公。人来人往的发生些什么传的飞快。
而且之前领主府的事物都是由卡尔管家操持,我们这些人根本插不上手。”
“卡尔管家?”
陈悦已经在很多人的口中听到了这个人的名字,却从来没有见过这个人。
“对了,领主大人您还没有见过卡尔管家吧。
大约在您来之前两个月左右,卡尔管家跟哈里产生过一场争执。
然后他就带着一部分士兵去了东北方向的土木堡。
说来也怪,之前在领主大人您举办继任仪式的时候就派人给那边送去了文书,算算时间卡尔先生也该回来了。”
亚伯特也有些奇怪,别说卡尔的人影了,卡尔那边就连个书信都没有送过来。
这对于一个贵族来讲是个很失礼的行为。
陈悦听后也只是略微有些奇怪,并没有把这件事放在心上。
领地上需要做的事情太多了,暂且先放卡尔逍遥一段时间。
“昨天的夜学办的怎么样?”
对于那些政令陈悦丝毫不担心,只是办学这事他还真有些紧张。
办学在陈悦的计划中是非常重要的一环,如果出了差错会大大的拖延其他计划的运行。
亚伯特挠了挠头,有些不知道该怎么跟陈悦说。
“这个事情我也不太懂,要不我把安东大人给你叫来?”
“不必了,你就说说自己的见闻就好了。”
亚伯特酝酿了一些,娓娓道来:
“在宣读了一些规矩后,安东老师他们开始上课。
第一堂课是识字课,老师们讲了一堆我根本听不懂的东西。
比如什么‘回’字有四种写法,在与不同身份的人在不同的场景应该用怎么的词句去搭话。
反正就是一些我根本听不懂的东西。
最后老师还让我回答了一个问题,问我用‘天真’怎么造句。
这我哪会啊,最终想了半天就憋出来个‘今天真热’。”
噗嗤。
陈悦一个没忍住,笑出了声。
亚伯特停止了叙述,有些莫名其妙的看向了陈悦。
“不好意思,我只是想到高兴的事情,你继续。”
亚伯特这才扭过头去继续说道。
“那位老师听完答案只是让我们休息一会,就开始了教算术课。
要我说这位老师可能很擅长文学,但是在数学上就真的不行了。
甚至还不如我,上来给我们讲加法。
还举例说什么一加一等于2,可以理解为自己有一枚铜币,然后别人又给了一枚铜板这样就有了两个铜币。
我心想这不是废话么,所以在后面老师提问的时候我就举手抢答了。”
“抢答?你还会抢答?详细的给我说一说。”陈悦强忍着笑意,心中已经对那些可怜的老师有了不好的猜测。
“老师问50+50等于多少,这题我会啊。那自然是等于0.”
陈悦被勾起了好奇心,追问道:“为什么这么说。”
亚伯特挠了挠头,一脸想不通的样子。
“老师也是这么问我的,我就告诉他,50个铜币加50个铜币是一枚银币。当我们能凑够一枚银币的零钱时,就会去酒馆好好的喝一杯,所以自然是零喽。”
“咳咳咳,你说的好像某种意义上也没错。”
陈悦好悬没被自己的口水呛死,他深深的为这些人才所佩服。
亚伯特一脸赞同:“还是领主大人有见识,那个老师听完我的答案之后就骂我是蠢猪,然后骂着骂着就倒在了地上,结果后面的课也没上完。”
“那其他老师呢?”
“好像也是这个这样子,听说昨天晚上除了安东大人没有一个人是把课程上完的。”
“不过安东大人在门口抽了好久的烟才回去的,今早见到他的时候他好像完全不记得昨晚的课程似的,提都不提。”
“可怜的安东,真是难以想象他在课堂上遭遇了怎样的折磨。”陈悦有些同情安东,这种情况他遇见过,是人在遇到巨大的心理创伤后出于自保,将那部分痛苦的记忆封印起来的选择性失忆。
不过听了亚伯特的叙述后陈悦敏锐的发现了这个世界的教育存在有巨大的问题。
在这个世界知识被贵族所垄断,是贵族统治的重要基石。
平民偶尔能接受到的教育也不过是口口相传的职业教育。
即使有一些平民学习到了文字,也多是通过一些偶然的机会学到的只言片语,非常零散不成体系。
就算是安东这样思想比较开放的贵族阶级愿意舍下身段给平民们传授知识。
囿于时代的局限性他也只是知道把自己所学的贵族教育直接转授给这些听课的平民。
简单概括一下就是现有的教材不接地气。
于是就发生了这种令人啼笑皆非的场面。
编写一本适合穷人的教材成了迫在眉睫的事情。
陈悦思索了一下,拿出张纸条,在上面快速的写下了一些单词。
“把这个交给安东,告诉他这段时间的夜学只要教这些东西就好了。
其他的内容全部暂停,等过几天我来亲自任教。”
亚伯特接过来一看,全是一些简短的词汇,于是随口问道:
“领主大人,这些都是些什么?看起来比老师教的东西简单多了。”
陈悦微笑道:“那当然,这些都是与你们息息相关的词汇,比如这个词就是可以上顶天下立地的工人。”
“上顶天的下立地的工人?”
亚伯特瞪大了眼睛,他从没听说过类似的说法。
“上顶天下立地……”
“上顶天……”
亚伯特喃喃自语了几遍,兴奋的问道:“我学会了领主大人,那么我们这些卫兵是哪个词?”
陈悦没有注意到亚伯特的异常,一边翻阅着其他的典籍,一边随口答道:
“你们?虽然卫兵也是对你们的称呼,但是更准确点说你们应该被称作军人,保家卫国是为军人。”
保家卫国!
这四个字瞬间击穿了亚伯特的心防。
从未有人这样跟他们解释过自己职业的使命,在连同亚伯特在内的卫兵们只不过是把自己的身份当成了一种谋生的工具。
他们之所以会去战斗,去流血也不过是因为有人给他们一口饭吃。
亚伯特虽然没听过‘人吃饭是为了活着,但人活着不应该是为了吃饭’。
但是他也有了一些类似的觉悟。
前后只不过是短短几秒的差距,亚伯特的眼神却变得前所未有的坚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