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机放在桌上响了又响,周遭的环境太乱,伊伊也没注意,直到肖骏看见她亮着的手机屏幕,提醒她,“有来电。”
伊伊已有七分醉,见屏幕上的那个名字,不禁心里多了几分怒气,一把拿过来放在耳朵旁边。
“你在哪儿?”听筒里传来梁衍低沉的声音。
“在外面玩。”音响声震耳,她的声音也比平时大了好多个分贝。
显然对方也听到了这边嘈杂的声响,“这么晚了,你一个女孩子在外面不安全,早点回来吧。”
“我和肖骏在一起,他会保证我的安全。”
梁衍沉默了几秒,“好,那你玩吧。”
电话就这么被挂断,伊伊生气地望着暗下的屏幕。
他有病吧?打这么个电话来到底什么意思!
伊伊气鼓鼓地又喝下一杯闷酒,心里终究还是介意他的想法。
“你们玩吧,我回去了。”
肖骏忙追了出去,“这么晚了,我送你吧。”
——
凌晨两点。
没开灯的屋子里,一片漆黑。
梁衍沉寂的站在窗前,脸上的表情讳莫如深。
忽然,一道车灯远远打过来,一辆车由远及近,停在楼下。
肖骏先下了车,然后去另一边开门,扶着伊伊下来。一下车,伊伊就对着小区的绿化带吐了一地。
梁衍在楼上看着,目光沉了又沉。
伊伊从包里拿出纸巾擦了擦,淡定地摆了摆手,“我没事儿,你走吧,谢谢你送我回来。”
“我送你上去吧。”肖骏坚持。
“真不用。”伊伊比刚才清醒了些,推开他独自进了单元门,又朝他挥手,“快回吧。”
伊伊边上楼边在兜里摸索着钥匙,快到家门口也没摸到。她站在门口,将整个包都倒过来翻,终于找到了那把钥匙,还没插进锁眼,梁衍的门突然开了。
伊伊一惊,闻声看过去,醉眼朦胧之下,她看不太懂他脸上的表情。
“梁叔?”
“我有没有说过,这世界上的大多数男性没有那么安全?”
他的语气里带着一丝不悦,伊伊也不懂他的情绪从何而来,就因为她说她和肖骏在一起吗?可这又关他什么事呢,他又不喜欢她,难道还不许她和别人一起玩吗?
再想到今天提到韩叶桐时他含糊不明的态度,想到长久以来他对自己的不回应,伊伊沉下脸。
“用不着你管。”
梁衍一时语塞,借口道:“你父亲把你托付给我,我当然要管。”
这话似是惹恼了伊伊,“不要拿我爸说事,我已经长大了,不是未成年,不需要你们这些长辈来管。”
梁衍顿了一秒,似是赞同般地点了点头,“好,那你以后也不要借着我答应过你爸爸要照顾你这件事,再来我家借宿和蹭饭。”
“不去就不去!”伊伊的火气一下就窜上来,撂下这句话就飞快地开了锁,然后狠狠摔上门。
翌日中午,梁衍和陆征送走了韩叶桐,从机场开车回来的路上,陆征问他打算什么时候回队里。
梁衍开着车,不咸不淡地答:“当初韩局可没说让我回去。”
陆征轻哼了声,“你还待上瘾了是吧?”
对于当初把梁衍调来榕城的决定,陆征也是很意外的,据说还是梁老爷子打了招呼,韩局也不好说什么,可是梁衍年纪轻轻的,就在警校当个老师,实在是太屈才了。
“你就没想过和韩局谈谈?”
静默了一会儿,梁衍才说,“先把这边的案子了结再说吧。”
陆征点头,又一脸八卦地凑过去,“我跟你说,叶桐可等不及了,你要是再不回去,她都要申请调过来了。”
梁衍微微蹙眉,“简直胡闹。”
“话说,你对叶桐就真的没一点想法?”
“没有。”
陆征还想继续撮合:“可怜了叶桐对你一片真心,这两年给她介绍相亲的人不少,可她连看都没看过一个。你看,你和秦瑶的事儿也过去三年了,当初你能同意调动,不也是想换个地方重新开始吗?这么久你也该走出来了,就真没想过发展发展新的?”
梁衍转头,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你怎么知道我没有?”
这回陆征愣了。
可他来榕城两天,哪看见他身边有什么异性啊?除了昨晚一起出来的小妹妹……
小妹妹?
陆征震惊地问,“不会是你那邻居小妹吧?”
……
到了梁衍家里,陆征把门窗紧闭,连窗帘都拉上了,才放心地坐下,小声问道:“昨天给你的东西,看了吗?”
梁衍点头。
昨天夜里,梁衍把陆征给他的优盘插在电脑上。
那是一份关于“汪驰”这个人的电子档案。
上面显示,汪驰是C省隆山县人,父母早亡,没有其他亲人,初中肄业,之后的经历语焉不详,大概就是混迹在网吧和夜场做安保,重点是他工作过的地方都已经不复存在,当时的负责人也很难找到。那张小学时期的照片,是一张几百人的大合照,脸部模糊不清,只看得清大概的轮廓。
整体来说,这份档案好像是汪驰的个人履历,却又什么都是模糊不清的。所以陆征在看到这份档案的时候,便怀疑这是个假身份。
于是陆征又查了两年前榕城的K8停车场案的案件记录,因为这桩案件的细节都记载在榕城警局的案卷里,兹事体大,他决定亲自来一趟榕城,仔细查一下。
谁知梁衍听后沉默片刻,说:“先不要贸然去局里查。”
“什么意思?”陆征意识到这案子可能还有其他隐情,又问,“你到底为什么突然要查这个人?”
“我怀疑我之前遇袭,是因为在查他。”
陆征一惊,“遇袭?”
梁衍大致讲了最近的情况,还有近期榕城发生的一系列变态跟踪杀人案,陆征听得一阵后怕。
“后来我想了很久,我那段时期一直在调查跟汪驰有关的案子,还向上面申请鉴定。除此之外,我想不出还有什么事是必须要灭口的。”
陆征十分担心,“那次之后,你还遇到过类似的事吗?”
梁衍摇头,“暗杀这种事,务必一击即中。失败过一次,他们不会再轻易出手。”
“那他们就不怕你再查下去?”
梁衍淡淡笑了笑,“所以,他们直接剥夺了我再查下去的权利。”
他的怀疑,从他遇袭那天开始。后来发生的种种,更是印证了他的猜测。他的推理,便是拨开这重重迷雾,抽丝剥茧,通过蛛丝马迹,找出几件事之间千丝万缕的联系。
所以现在,他几乎断定,唯有这个可能,才能将之前的种种疑惑解释得通。
陆征反应过来他的意思,大惊:“你是说……”
梁衍微微点头,肯定了他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