桥头之上,两个年轻人忘情地拥吻,逆光之下,是一副深情唯美的剪影。
梁衍的心跳得很快。
他从没有吻过她,虽然有好几次他都很想这么做。没确定关系之前,怕唐突了她,确定了关系,他又总是避着和她的亲密接触,怪只怪他们的恋爱场所,几乎一直是他的家里。
她的唇温热柔软,惹他不舍离开,他闭上眼,加深了这个吻。
咔嚓一声。
梁衍警觉地转头,看见一个背包客正拿着一台单反相机对着他们。
他正要翻脸,那人却拿着相机走过来:“不好意思,实在太美了,我想把它记录下来。瞧,我拍的不错吧?”
伊伊根本不知道这个吻是怎样结束的。她只记得她的心快要跳到嗓子眼,脸上热热的,直到看见那相机上的图像,才惊喜又害羞地说:“是很漂亮……”
她不介意,梁衍自然也不会追究。
背包客当场卸了储存卡,把照片发给了伊伊,还不停地向那个脸色不太好的男人致歉。
伊伊对着手机看了又看,手指一动,将这张照片设置成了屏保。
梁衍在一旁看着,脸上的冷峻渐渐缓和。
一阵手机铃声传来,是个陌生号码,梁衍走到一旁接起。
听筒中却传来熟悉的声音:“我是宋浩青。”
梁衍微怔了怔:“你好。”
“你现在人在哪?”对方停顿了一秒,又说,“没有别的意思,上面给我下了指令,让我务必保证你的安全。以后你有什么事就随时找我,我给你安排了两个警员,现在就在你家门口,但是你家里没人。”
静默片刻,梁衍说:“我最近不在榕城。”
“……行吧,等你回来,有空到局里一趟。”末了,对方还加了句,“注意安全。”
挂断电话,梁衍忽然觉得很好笑。
伊伊盯着手机的壁纸傻笑了半天,上前追上他,随口问:“怎么了?”
他摇了摇头,“没什么,你先去那边找秦瑶他们玩,我打个电话。”
梁衍找了个僻静的地方拨给陆征,把刚才的事说了一遍。
陆征听后十分夸张地说:“你还敢接他电话?不怕他定你位置暗算你吗?”
梁衍很无语:“你还好意思说。要不是你跟韩局说这些,哪至于这么小题大做?还有,让宋浩青亲自负责我安全的损招,是你想出来的吧?”
电话里传来陆征的笑声:“你的安全比较重要。宋浩青亲自保护你,万一你出事,他自己官位不保,这下他肯定不敢加害于你,还得竭尽全力保证你的安全。”
梁衍微微蹙眉:“可是他安排警员在我身边,也会让我束手束脚。”
“不然你还想继续查下去吗?韩局可是发话了,如有必要,我们成立专案组过去查,但在那之前,你不能单独行动。”
梁衍扶了扶额,又问:“郁恒的事查得怎么样了?”
那头的陆征似乎叹了叹:“我把老郁的资料都查了,他毕业后进了C省厅刑警队,本来也是警队想要重点培养的对象,可六年前他母亲因意外突然过世,从那以后他的情绪就一直不太稳定,没多久又因为打架被警队开除,然后就不知所踪了,这些年也没有再关于他的消息。”
“母亲突然意外过世?”梁衍记得,大学那会儿郁恒家里的状况比较复杂,爸爸多年卧病在床,他和母亲几乎是相依为命的,感情很深厚,母亲去世,对他的打击应该挺大的吧。
他问:“死亡原因是什么?他爸爸现在怎么样?”
“他妈妈是在六年前隆山县的一起意外爆炸案中身亡的,当时他妈妈是在隆山县化工厂的仓库上班,爆炸时间是晚上,当天值班的三个人全部遇难,至于事故原因,当时好像也没查出来。他爸爸在那之前就因病去世了,所以他家里现在也没什么亲人。”
梁衍听后沉默片刻,“知道了。”
——
临江之旅很快结束。要回去的那天,沈翕辰夫妇还邀请梁衍一同去K市。
梁衍这几天有些心不在焉,他总是想着郁恒的事,再加上之前陆征给他的资料里显示汪驰也是隆山县人,他愈发好奇,想去隆山县一探究竟。
所以当伊伊说想去K市看看夏海岩时,他说:“我们一起去K市,然后你在你爸爸那里住几天好不好?”
伊伊不解:“那你呢?”
“我有点事要去处理一下,大概需要两三天,你可以去找秦瑶姐姐玩,我办完事过去接你。”
伊伊点头:“好吧。”
等到了K市,梁衍也没来得及和夏海岩打招呼,在沈翕辰那借了辆车,直接开车去了隆山县。
安全起见,他甚至把手机都放在了沈翕辰家里。
这是一座位于C省东南边界的小县城,也是郁恒的故乡。从K市开车过去,大概三个多小时。
隆山县不大,开着车转一圈,大概也不过一个小时。这里的经济发展缓慢,看起来略显破旧,企业也不算多。
梁衍把整个县城转了一圈,在隆山药厂旧址附近找了一家面馆。店面很小,正值下午,也没有客人,梁衍点了一碗面,和老板攀谈起来。
为了不惹人怀疑,他自称自己是隆山县人,但出生没多久就举家搬走了,现在想回这个出生的地方看看。这些年搬走的人家很多,老板也没多想,很热情的和他聊起来这些年隆山的变化。
不过一顿饭的工夫,他已经从老板那得到了很多信息。
当年的隆山化工厂算是当地规模很大的一家企业,自从六年前工厂的仓库爆炸以后,企业面临巨额的赔偿,宣布破产。在工厂工作的员工,大多都是本地人,被遣散回家后,拿着赔偿金逍遥度日,这也是这座县城的棋牌社异常火爆的原因。
老板聊起这段往事,悲伤的神情自然流露出来:“当年的事故死了三个人,是多年不遇的重大事故,打那以后啊,县里就不许再办这类危险企业。很多人的饭碗没了,又找不到工作,年轻点的去到周边的大城市打工,上了年纪的,就整天耗在棋牌社了。这小县城人口本来就不多,这些年,更是越来越少了。”
梁衍沉默了一会儿,说:“当年遇难的那三个人,他们的家人现在怎么样了。”
老板也是一声感叹:“我和老于家原来还是邻居呢,后来他家拿了赔偿金出去打工,去年搬走了,还有孙老师他家,好歹是个老师,丈夫走了日子也还能过下去,儿子今年也考上了大学,这两天正办升学宴呢。最惨的就是老郁家,他家男人卧病多年,前脚刚走,老伴后脚跟着也走了,就是可怜了小恒那孩子。”
听到“小恒”,梁衍的心头一动:“他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