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梁衍照着之前陆征给的资料,前往汪驰生前的住址。
长巷里是一户挨一户的人家,他走到汪驰邻居家门口时,正巧碰见出门倒垃圾的老伯。
“您好,我想跟您打听个人。”梁衍主动搭讪问,“汪驰是住在这里吗?”
老伯摇了摇头:“早就不在这住了,搬走快有十年了。”
“那您知道他搬去哪里了吗?”
“听说是和他哥哥搬去了榕城,后来就不知道啦。”
哥哥?
陆征查到的资料里,汪驰的亲人本来就很少,更是没有什么哥哥。
梁衍追问:“他还有哥哥?”
“是啊,好像不是亲哥,但两个人挺亲的,汪驰好像一直叫他‘成哥’,两个人长得也挺像。”
梁衍心中一沉,“他们两个是不是都长得很高?身形也接近?”
“个子是挺高,大概比我高一头吧。”老伯有些驼背,他抬起手比划了一下,那身高倒是和梁衍认知的差不多。
“他长什么样子,您还记得吗?”梁衍在手机里翻出一张照片,“这个人是他吗?”
老伯看了半天,犹豫不决地说:“和他小时候是挺像的……”
“那他哥哥,也是隆山人吗?”
老伯答:“听着口音应该是省城来的。”
“那他们两个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经常在一起的?”
老伯想了很久,摇了摇头:“时间太久,不记得了。”
梁衍:“那汪驰还有什么家人在隆山县吗?”
“应该没有了。小汪以前不太爱说话,和邻居们走得都不近,从他哥哥来之后,才见他身边有说话的人,后来就搬走了,我们也不太了解他家里的情况。”
梁衍朝老伯点头致谢,继续向前走。在这条狭长的巷子里,他又问了几户人家,邻居们都表示对这个人没什么太多的印象,只说这是个少言寡语的孩子,似乎这个人的存在感极低。
没有更多的收获,梁衍当天便开车回了K市。
下了高速,他直奔沈翕辰家里,风尘仆仆,开门见山:“你对林宣生物了解多少?”
沈翕辰一怔,印象里听说过这家公司:“略有耳闻,怎么了?”
梁衍也不跟他客气:“帮我查一下。”
沈翕辰也不多问原因,一口答应:“好。”
“对了,”梁衍顿了顿,目光移向一旁的秦瑶:“可不可以让秦瑶帮我个忙?”
还没等沈翕辰回答,接收到他目光的秦瑶就开口:“可以呀。”
梁衍把隆山县化工厂爆炸的事跟秦瑶大概说了一下,希望秦瑶能以记者的身份,到孙老师家了解情况,尽量帮助孙老师查清当年的真相。
秦瑶十分爽快的答应了,只是一旁的沈翕辰面色微微沉了沉。
梁衍看出他的顾虑,保证道:“你放心,只是去隆山和一个遇难者的家人聊天,不会有危险的。”
“没关系。到时我和她一起去。”沈翕辰说着,又接收到秦瑶不满的眼神,补充道:“我不露面就是了。”
梁衍又嘱咐道:“只去她一家就行了,不要让别人知道。该查的我都已经查完了,只是这孙老师还是不太信任我,没和我说她知道的全部。”
离开了沈家,梁衍给伊伊打了电话。
几天不见,还真的挺想她的。
手指停留在她的名字上,他的神色便不自觉变得柔软,只是看着这个名字,就足以让他心神荡漾。
“梁叔?你回来啦?”电话里传来她的声音,他多日紧锁的眉头终于缓缓舒展,周身的清冷之气也消减了大半。
“嗯,回来了。”他淡淡说。
“我在我爸这里,快来接我吧,我把地址发给你。”
“好。”
梁衍很快到了伊伊发的位置,此时夏海岩并不在家,在K市任局长的夏海岩依旧很忙碌。
梁衍帮着伊伊收拾好行装,问:“不去跟你爸爸道个别吗?”
伊伊摇头,负气说道:“才不用呢,他忙得很。”
梁衍笑了笑,他的小丫头,被自己亲爹冷落了,似乎不太高兴。
他一手提着她的行李箱,另一只手朝她伸过去:“走,回家。”
伊伊立刻眉开眼笑,握住他的手,走在他身边,还不忘撒娇地问:“梁叔,你以后会不会也像我爸爸一样,只顾着忙工作,都不管我呀?”
“不会。”他答。
从前他孑然一身,无牵无挂,工作起来自然拼命。可现在有了她,既然他选择挑明关系,便会对她负责到底,凡事都会顾忌她的感受。
伊伊满意地笑了笑,主动上前亲了他的脸颊:“梁叔你真好!”
——
回榕城的第二天,梁衍如约去了警局。
结果还没见到宋浩青,倒是郝诚过来跟他诉苦。
“嘿,你知道吗,这曲老三真不是个东西,刚进来几天啊,前天看守所的人说他犯病晕倒了,这不,现在取保候审了。”
乍一听是有些吃惊,可细想下来,曲老三在北豫河附近被抓,几乎就是自投罗网,现在看来,他明知自己患病,就算日后判了刑也能保外就医,也没什么奇怪的。
所以对方是故意安排了这一出,就只是为了往黄立彬身上泼脏水吗?
“把人看好就行了。”梁衍说,“小心点出现在他身边的人。”
“我知道。”郝诚拿出打火机点了支烟,缓缓吸了一口,“我现在就希望赶紧判了他,听到他的事真是闹心。”
梁衍淡淡笑了笑,又问:“楚涵最近怎么样?在经侦还习惯么?”
“还行,前天跟着副队长去B省取证了,估计得几天才能回来。”
两个人说了会儿话,宋浩青回来了。
梁衍跟着进了屋:“宋局。”
宋浩青朝他淡淡点头:“回来了。”
很快,两个年轻的警员进来。
“这是给你安排的,专门负责你的人身安全的警员。”
“宋局,不用这么麻烦的。”
宋浩青语气很淡:“上面对我下了命令,你出了任何事,我都要负责的,所以我希望你能注意安全。这两个人配给你,用不用随你,但如果你出了事,我是一定要拿他们是问的。”
话已经说得很明显。梁衍语气微沉:“谢谢宋局关心,我会注意安全。”
走出警局的梁衍有些烦闷。活了二十九年,还从来没这么憋屈过,事事都在他人的掌控之下,偏偏他还有所顾虑,不想翻脸。
他回家的时候,面色还带着一丝冷峻,伊伊吓了一跳。
“你怎么啦?”她上前,无辜的一双眼怔怔地望着他。
“没事。”他微微叹了口气,缓和了神色,问道,“晚上想吃什么?快开学了,给你吃顿好的补补。”
伊伊还是不太放心,又问了一遍:“真的没事吗?”
他淡淡笑着:“真没事。是陆征,他担心我在榕城再遇到危险,居然让局里安排了两个人专门保护我。”
伊伊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梁衍挑了挑眉:“很好笑?”
她点头:“陆征哥也太逗了,其实不用这么麻烦的,我保护你就成。”
看着她纯净明快的笑颜,他心头的阴霾也一扫而空,跟着笑了出来。
伊伊主动上前抱住他,像哄小孩子般说:“抱抱就不气了。”
梁衍失笑,“谁说我生气了。”
他轻轻回抱住她,鼻间传来她淡淡清香的洗发水味道,很好闻。
他吻了吻她的头发,又轻声开口:“伊伊。”
她在他的怀中,懒懒的回应:“嗯?”
“有你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