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秋宴散后，若燕被皇后娘娘留下续话，众位秀女也三三两两的散去。

明儿听思齐道重华宫外有方净水池，池中有很多彩色的鲤鱼，夜晚灯下十分好看，二人便去了。只剩静姝和清凝结伴回储秀宫。

静姝从重华宫出来就一直心事重重，与清凝行至无人处才缓缓开口：“木秀于林，风必摧之。若燕妹妹在秋宴上如此大出风头，怕不是好事呀。”

“若燕聪慧，想来也是无妨吧。”清凝低声道。

“此番让慧妃娘娘不快，恐怕往后若燕更是不会得慧妃娘娘喜欢了。”静姝道。其实静姝是几人当中看得最明白的，她晓得慧妃是掌管着六宫之人，就算是畏惧权利，也要给慧妃面子。只是熊若燕那样的人，心比天高，自是想靠自己在宫中闯出一番天地的。“妹妹呢？你有何打算，你是宸妃娘娘之妹，入宫来想必不会默默无闻吧。”

“静姝姐姐问我，我也不知如何回答了。我姐姐并未私下提点过我，我的家世也是比不上静姝姐姐和思齐姐姐的，顺其自然便好了。”清凝答道。

沈静姝心中是很欣赏步清凝的。她熟悉的这几个秀女当中，凌思齐虽家世和自己最为接近，只是凌思齐毕竟是武将之女，二人还是有隔阂的，多数时候话不投机。沅明儿就更不必说了，心直口快，天真善良。熊若燕满腹心机叫人忌惮，唯有这步清凝，虽为宸妃之妹，但低调温和，让人心里喜欢。

二人并肩回到储秀宫，这时教习姑姑上前道：“二位可回来了，这次咱们慧妃娘娘宴请众人，按照规矩，秀女们也要送些小饰物给娘娘作回礼呢。”

沈静姝和步清凝相视一笑，“多谢姑姑告知。”

到了阁中，若燕还未回来，倒是沅明儿风风火火跑过来道“好姐姐们，姑姑说要给慧妃娘娘送东西呢，我没带什么拿得出手的，这可怎么办？”

清凝道：“我幼时曾跟母亲、长姐学过绣工，倒是勉强看的过去。看到院子里有芍药花，我做一香囊送给娘娘便罢了。

“我也是学过女工的，花花草草都会绣些。既然清凝妹妹做香囊，那我便做一手帕送给娘娘。”静姝也道。

沅明儿听了着急起来，“姐姐们都会绣工，我那绣的东西不堪入目，要是送给娘娘恐怕要受责罚了！不行不行。”沅明儿摇摇头，“我得找思齐姐姐问问。”

正说着沅明儿便跑了出去不见踪影了。清凝笑着叹了一口气，她是极喜欢明儿的性格的，只不过明儿这样率性，入宫以后怕是不好。

这两天练舞的同时，清凝的闲暇时间都用来秀香囊。若燕却时常去皇后娘娘那里，众秀女知道了很是艳羡。若燕在储秀宫的时日短了，本以为互相之间会生分，但前几日若燕回来还提醒她和静姝秀品上切莫出现牡丹的图案—这是皇后娘娘专用的，想来她们一起同住练舞的情分还是在的。

再过几日送了绣品之后，几人终于松了一口气，专注的练舞，已备万寿节的献舞。

一日午间，清凝正和若燕、静姝在阁中用膳，忽被教习姑姑在外喊道：“慧妃娘娘有令，众秀女速至重华宫。”言罢，清凝急急放下手中糕点，整理妆容。

若燕气道：“这中午日头这样红，我们未曾用完午膳，慧妃娘娘就这般急于召见我们，真当自己是宠妃了不成？”话毕，又愤愤不平：“皇后娘娘和宸妃娘娘可从未摆过这样的架子。”

这一番话清凝与静姝二人皆听着心惊，若燕从不是口无遮拦的人，今日此番作为，难道已然胸有成竹了？清凝肃了神色道：“姐姐快别说了，慧妃娘娘毕竟协理六宫。若燕姐姐就算做了宠妃，也是要在慧妃娘娘之下，听主子的训导呀。”

“主子？”熊若燕轻哼一声，“我们的主子是皇后娘娘。”

清凝还欲说些什么，感到沈静姝扯了扯她的衣袖，清凝便低头不言了。

至重华宫，和几日前秋宴的气氛不同，今日的重华宫颇为严肃。抬头看向大殿，皇上再也，慧妃在一旁低语些什么，时不时向秀女这边看看。清凝抬头不小心对上了慧妃的目光，只好低了头。

“哪位秀女是步清凝？”慧妃身边的大宫女道。

语出，清凝骤然眉心一跳。她不知慧妃此番有何深意，眼下姐姐不在，只有自己只身一人在重华宫内，周围的秀女就算关系好也并无可以依靠者，想到此处，清凝心里十分害怕。默默上前道：“给皇上，慧妃娘娘请安。”

“你便是宸儿的妹妹么？”上头一道爽朗的男声传来。

这声音是皇上的，清凝曾在秋宴时听到过，只是此情此景，和那日早已不同了。“回皇上的话，臣女正是，宸妃娘娘是臣女的长姐。”

皇上凝视了一会儿，面露不舍之色。慧妃急忙摆摆手，让大宫女上前捧着香囊道：“这可是你秀的？”

香囊是古铜色道，上面用银线绣了孔雀羽毛，小巧精致—正是出自清凝之手。“是，这是臣女所绣。”清凝道。

“皇上，臣妾从小不能靠近紫罗兰，只要遇到这种花浑身都长红疹。臣妾自入宫以来一直很小心不去触碰，可昨夜不知为何旧病复发，一查才知是这位秀女送来的香囊里全都是紫罗兰。”慧妃道。她神色凝重，略有些难过：“不过秀女不知臣妾的病，也是无心之失，还望皇上别太怪罪。”

在皇帝印象里，慧妃霍书娴一直是个坚强的女人，平日里从不像宸妃那般和自己撒娇。今日难得一见她这样委屈，心中自然心疼，于是道：“秀女送错东西冲撞啦慧妃，看来是不宜留在宫中了，念其无知者无罪，今日便送回家中吧。”

清凝闻言悚然一惊，不对...这个香囊是自己送的，可是她却是取得院中的芍药，从未放入紫罗兰。

“皇上，慧妃娘娘，请听臣妾一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