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之间江才人惹得后宫佳丽即羡慕又妒忌。

翌日她去给太后请安，看到江才人一袭月色广袖长裙，高高发髻上简单簪着一支珍珠流苏，赞叹一句月下仙子也不过如此。

江才人行动间不似奚颜雪妩媚多姿，不似婉昭仪风姿错约，却行云流水间带着几分道家意境。

后宫妃嫔忍不住多看了几眼，真是与众不同，心中暗附:怪不得皇上被迷惑。

“江才人给太后请安，太后万寿无疆。”江才人声音婉转如黄鹂。

“起来吧。皇上跟哀家夸你，说你才情堪比谢蕴。今天仔细一看，真是个美人。”太后让她上前，看了下道：“去，把哀家那对皓月坠拿来。”

一个嬷嬷捧着一木盒，送上给太后。

太后打开道：“这是先帝早年赏给哀家的。”一对宛若珍珠的耳坠在光线下显出莹莹光晕。

“夜……夜明珠？”江才人吃了一惊，转而羞愧道：“谢太后娘娘厚爱，嫔妾受之有愧。”

“这傻孩子，你这番风姿，和这耳坠正好相配。”太后笑着给了她。

婉昭仪故意打趣道：“太后娘娘，你疼安姐姐也就算了，现在又疼江妹妹，嫔妾可吃味了。”

太后指着她，笑骂道：“前些日子说抄佛经眼睛疼了，哀家给了两盏木漆金百宝灯，莫不是忘了？”

婉昭仪脸一红，一副小女儿态道：“太后娘娘……”

“娘娘，皇后娘娘来请安了。”太后身边曲嬷嬷低声道。

太后收敛了笑容，淡淡道：“请她进来吧。”

婉昭仪眼膜里流转光亮，最后悄悄隐了下去。

纪云然暗叹一声，皇后原是前太傅赵老嫡孙女，以全家之力辅助乾明帝登上帝位，奈何在回乡祭祖路上被匪徒所杀。唯独她当时在半路上病了，留在了客栈，逃过一劫。

乾明帝登基便等她为后。赵皇后刚来宫那会，事事握权在手，但身边可用之人不多。太后就把和自己同甘共苦数十年的心腹嬷嬷派去给她用。皇后也对嬷嬷推心置腹，委以重任。结果有一天，那老嬷嬷死在了水池里，查来查去只是酒后失足落水。太后为此跟皇后有了间隙。

这么多年过去了，许美人的死又勾起了太后不好的回忆。

皇后其实比纪云然小五六岁，可一身宫装衬托得庄重。皇后进来给太后请了安。

太后皱眉道：“怎么不见太子？”

皇后一眼看出太后冷着脸，也知道许美人死和前面嬷嬷的事情，不由收了收神，笑着回道：“太子这两天被皇上带在身边，儿臣也没见上见面。不过，今日皇上准备在御湖宴请功勋。儿臣跟皇上说了，让人备了一条游船走走。这几天大家都闷在屋里，也无趣。”

太后也知皇后这是讨她欢心，点头道：“你做事向来妥当，哀家是放心的。”

皇后陪着太后说笑了会儿，终道：“母后，儿臣去看看准备如何了。请恕儿臣告退。”

太后让曲嬷嬷送了送她，也让人备着点玩物给平阳。平阳公主生下来就体弱，向来皇上当她眼珠一样，比太子服侍的人还多了一倍。太后虽然觉得这孙女太过体弱多病，但也是皇帝掌上明珠，所以也是对她宠爱有加。

巳时中，后宫妃嫔顶着硕大太阳，走了一炷香，来到御湖。

御湖四处栽了柳树，东南处又有几处假山。内务府在阳光鼎盛之处，拉了青席，随着清风徐来，水光涟漪，神清气爽。

纪云然原住在听香水榭，在此不远，可大早请了皇后安，又去请太后安，现在绕了一圈又回到这里，真是累了。

乾明帝让人安排了两条御船，相间百米之外，一处安排功勋世家，一处安排后宫妃嫔、皇族女眷、各家夫人。

纪云然随着太后登上游船，里面分为上下两层，下层为歇息之所，上层乃是宴席、戏台。

各世家夫人在上层早已恭候，见她们上来，跪倒在地，“恭请太后娘娘、皇后娘娘万福金安。”

太后笑着道：“都起来吧。不必多礼。”诸位夫人跪谢起身。

皇后扶着太后上座，“母后，这次请来了有名的戏班。”

太后点了几个曲目，又招手让兴平公主点。

纪云然皱了皱眉，低着头察觉到那个金红色宫装女子挺着瘦弱身体，正盯着自己。

兴平听到太后声音，方收回视线，“母后，我就点百花亭。”

太后又指了几个夫人点曲，复让人安排了椅子让兴平公主过去。

兴平跟着太后说了自己两个儿子，又说了刚生的女儿。

兴平公主和驸马杨弈这么多年，生了两子一女，长子七岁，幼子四岁，小的刚出生。

纪云然想想，挺平均，三年一个。

兴平也不知道跟太后说了什么，让宫人把她领了前来。

纪云然低头行礼，“太后娘娘万福，公主殿下万安。”

兴平连忙让人搬了凳子，请她坐下，“纪姐姐好久不见了。这些年，我身子不适，也没怎么进宫看你。我满肚子体己话，想和你说。”

纪云然看着眼前兴平公主，美丽瘦弱、高贵典雅，依稀记得她那时候跟在自己身后叫着纪姐姐样子，十分可爱惹人喜欢。

兴平公主眉目上带着几分温柔，可见驸马杨弈对她如何了。

纪云然笑着回道：“公主殿下有话跟臣妾说，嫔妾洗耳恭听。”

兴平公主仔细瞧了瞧，看不出她到底是喜是怒，拉着她低声道：“这些年，我是真有一肚子话和你说。可是老是不巧。这次母后答应，晚上让我跟你歇在她的寝宫，到时候我要向你好好说说。”

“好。”纪云然微微笑着答应道。

叮叮叮——，一阵悠扬曲子娓娓道来。纪云然望着台上，听得津津有味。

兴平公主只能和她一起看台上戏曲。

过一会儿，对面船上也随着水波声，传来歌舞。看来，男人更喜欢欣赏美人。女人更喜欢看着动人的悲欢离合。

纪云然想着，历代哪个不是如此？

“纪姐姐，哥哥是不是对你不好。”兴平公主也听见了对面歌舞声，忽然低声问了这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