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分抱歉,今日只有一更)
“此言差矣!”
王修哈哈大笑,向云迟摇头道:“世间还有比自己的身家性命更要紧的事?贵宗无论怎么说帮在下逃过一劫,尝闻世兄初临奉安,想着你人生地不熟,修特地前来探望。
“如果有在下帮得上忙的地方,云世兄可尽管开口,王家的薄面在这里还算管用。”
既然对方话已至此,云迟也不好仔细分辨其中有几分真情假意,连忙又客套了几句。
他原以为对方是仗着和天星宫有些联系,此刻正要过来攀交情……不对,他现在似乎正在做的事情就是在攀交情……也不太对,倒不如说是折节下交?
云迟惯性揣摩起他人意图,同时脑中开启脑补模式——京城各方鱼龙混杂,怕不是马上就有人想来拉拢自己让新来的站队。
自家一个除了名头啥也没有的郡王还是不要掺和乱七八糟的朝政党争比较好,万一以后别人抄家连累到自己可就不太妙了。
王修哪里知道一直热情微笑着的主家心中联想的竟然是这么不着边际的东西,依旧发挥着属于高门大姓子弟特有的社交牛逼症,洋洋洒洒地向云迟介绍起京城的美食美景以及各种玩乐去处。
也许是第一次正是登门不适合聊得过于深入,亦或许是见云迟一脸兴致缺缺心不在焉,王王习之开始丝毫不落痕迹地转移并结束话题,邀请道:“家父听闻修在天星宫的遭遇,坚持要设宴为世兄接风洗尘,希望云少宫主万勿推辞。”
终于狐狸尾巴露出来了吧!云迟心中微动,暗道原来你小子是图谋着我们天星宫那点儿微薄产业。
“迟已将天星宫托付给我大师兄云聚执掌,想必再过不久这个消息就该天下皆知,少宫主的称呼可跟不上时代啦。哈哈……”
他心想这个时候自己或许应该哈哈大笑以表示洒脱,于是当真尬笑起来,并悄悄留意对方神色。
王修却一副丝毫没有惊讶的样子,仿佛早已心知肚明地了然道:“听闻逐风兄实力非凡,堪称年青一代中的佼佼者,只是当时无缘相见结交。由他继承天星宫产业确实最为妥当……
“无论云世兄何种身份,修心中的感激之情始终是不变的。救我的人不仅是天星宫宫主,更是晚来兄的父亲。这一点是怎么都不会改变的。”
说罢,王习之起身告辞:“过几日王家就该下正式邀约,希望世兄莫要推辞。”
送走突然拜访的王家少爷,云迟心中盘算起来。
无论王家邀约的目的如何,这都是有意帮助他扩展交际面、融入大晋京圈贵族的善意之举。
只要不公开站队,一门心思结交能为自己日后杀入北魁踏平雪狼门提供协助的势力,应该不会被卷入莫名其妙的政治斗争吧?云迟扪心自问,知道自己不是长袖善舞的料子,对波诡云谲的朝堂风云有着下意识的排斥。
之后的几日永昌王府再无人前来打扰,看来京城权贵都有些矜持,也耐得住气,知道新来的世子殿下在入宫面圣正式进入社交场合之前不适合拜访,一个二个都在静观其变。
而云迟也再没有前几日的好运气。每日除了和师姐商讨诸般事宜,更是被灌了一大通没有屁用的朝见礼仪。
半个月转眼即逝。
这一日,有常侍太监前来传旨,正式宣云迟入宫。
仪式繁琐无趣,乏善可陈。
除了桓帝比云迟预想的形象看起来要年轻不少、是个御形后期的超凡者之外,一切就像清水煮白菜一样寡淡。
还有一点出乎他的意料,那就是皇帝似乎对云理的去世十分惋惜,自责地表示当初不该同意觐天司的计划,同时信誓旦旦地表示会帮天星宫向北魁讨回公道。
且不论话有几层可信度,云迟只是按照和师姐商议出来的流程,有问必答与机械地跪拜谢恩交替进行,上演一幕君臣情深的感人画面。
最后,桓帝表示依照祖宗规矩,需要云迟在京城府邸中守孝三年,之后才能将永昌王的爵位世袭罔替给他。
名义上是防止争权夺位,其实该是给分封的诸王捣乱才对。云迟心中嗤之以鼻,在他看来把继承人关在京城,无非就是给其他觊觎王位的子弟创造机会。
要是他云迟不想把天星宫宫主的位置交给大师兄,等他三四年后从奉安回去,哪里还有他说话的份。
皇帝巴不得分封出去的王国越乱越好。
心不在焉地听着桓帝絮絮叨叨,云迟好不容易敷衍完那个看起来有些感性的天子,终于结束痛苦的折磨,从那座金碧辉煌的牢笼逃离。
硬要说的话,和以前参观故宫还是有不少区别。建筑更接近汉唐风格,森严的守卫也平添了几分肃穆,唯一的缺点就是丝毫没有自由。
云迟漫不经心地总结着第一次接近一个国家的权利中心时的感受,差点被自己逗笑出声。
“看来陛下与云公子相谈甚欢。”一道中气十足的男声拦在宽大的白玉宫道前。
云迟回过神来,越过前边躬身行礼的蓝衣引路太监,看见一个衣冠华美且一丝不苟的中年男子领着一帮朱紫公卿立在一旁。
“这位大人是?”云迟低声向身旁的明理司官员询问。
“见过齐国公。”那个官员也是个懂事的,当即主动向为首的大员行礼,同时隐晦地告诉云迟对方身份。
好在云迟出门前几日恶补过京城基本的势力和人员构成,立马反应过来“齐国公”就是王家现任族长王由,字随之,官居大晋右丞相。
于是他赶忙见礼:“小子云迟,字晚来。见过王世伯,见过诸位大人。”
王随之抚须而笑,称赞道:“常听我那心高气傲的犬子说起永昌王家的世子仪表非凡,今日一见果然压他三分。”
云迟赶忙谦虚客套起来,同时心中奇怪:怎么你们王家办事都这么出其不意的,儿子不打招呼提前登门,你这个当老子的更绝,带着乌压压一帮人堵宫门。
“老夫听闻陛下今日召见贤侄,散了朝便顺便在此稍等。”似乎看出云迟疑惑,王随之随口解释。
同时他丝毫没有架子地上前牵起云迟的手走在众人前方并悠悠开口:“天星宫一事,犬子多亏有道兄援手才能完整地回家。听那不成器的说,世兄伤势加重、甚至不治仙去都是被他连累。老夫心中难过,想当面对他的遗孤表达谢意。”
云迟面上恰到好处地挤出一丝诚惶诚恐,赶忙客套。
“老夫本想今日亲自携贤侄到我府上做客,奈何尚书省还有要事等着我去决断。这样吧,明日我亲自在家中设宴为贤侄接风洗尘,希望晚来莫要迟到。”
两人状似亲密地走到一处宫中机构的大院门前,王随之一副热情长辈的模样,不容置疑地向云迟正式提出邀约。
话说到这个份上,云迟那还能继续推辞敷衍,只好答应一定准时出席,并微微弯腰目送这个第一次见面的“王世伯”领着一大帮子人进了尚书省庭院。
“公子面子真大!”刚才一直被裹挟着偏离行动路线的明理司官员语气中有满满的羡慕,“朝中许多亲王回京时都没公子这般待遇。这可是齐国公亲自等候在宫门邀约呀……”
云迟闻言心中一个咯噔:那岂不是说明我什么都没做就已经悄悄走远了?
好你个王司徒!杀起人来竟然都不见血。他心中暗骂,反应过来王随之的行动隐隐有种将他放在火上架着烤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