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子祁唇线抿了抿,清澈无澜的眼眸中,微不可见地浮起了一抹涟漪。
“这个消息是谁传出去的?”沉默了片刻之后,玉子祁缓缓问。
“容家三公子,容策。”
“呵!”玉子祁意味不明地冷笑一声,清雅薄凉的声音带了一缕幽幽的嘲讽,“容策还没有这个能力窥探容晞的事情,更何况,若是容晞有意想要拦截,这个消息根本传不出去。”
“公子的意思,容家大公子是故意的?”怀砚也不傻,立马就猜出了容晞对这件事情的态度。
“整肃容府。”玉子祁缓缓吐出四个字。
在说话的时候,握着茶杯的手却是微微一紧,温热的触感自指尖传来,有些微烫,但是,他的心却忽然有些凉。
容晞离京五年,现在的容家,必定不是全然在他的掌控之中,容晞这样做,或许是故意牵扯上连王府,或许只是将计就计。
但是,以连枢的能力,对这件事情,不可能不知情,可是,他对容晞的态度是放任自流,甚至是默许了的。
否则,连枢若是出手阻止,事情绝对不可能发展到如今这个地步。
五年前的事情,他对容晞,就如此没有丝毫芥蒂么?!
五年前他就看不透连枢对容晞是何种态度,现在,依旧看不透。
如翎羽的睫毛轻轻敛动,眸子里面,说不出是墨色还是黯然在缓缓流动。
旋即,削薄地恰到好处的唇不可察地勾勒除了一道冰冷的弧度,澈然如水的泉眸微微一眯,凉薄的声音不带任何感情,“不过,既然还有时间去连王府,容晞看来还是太闲了!”
怀砚站在一侧,静默不语。
修长的指不动声色地摩挲着茶杯上的细致纹络,面容依旧是清矜如玉,唇角的弧度染上了一抹似笑非笑,语调幽然地开口,“去看看容卿想做什么,必要的时候,暗中帮衬着些!”
怀砚眼中没有任何意外。他收到这个消息就知道,公子就算不会着手对付容家大公子,也会暗中给他使绊子,果不其然。
不过,帮衬容卿啊,容家大公子以后估计有得忙了!
怀砚忽然有些同情容晞。
将主意打到谁身上不好,为什么偏偏是连世子?!公子这么多年无欲无求,好不容易看上个人,虽然对方是男子,可是,很明显公子也是不会轻易放弃!
轻抿了一口茶,看了一眼洇染了红霞的天际,似乎还有一抹淡淡的曦白,漂亮的眼中,扬起了一抹细碎的流光,薄唇微启,“今天天气不错。”然后将手中的茶盏放在案几上,“去准备马车吧!”
“公子要出去?”怀砚愣了一下,问。
清癯颀长的身影半靠在轮椅上,白皙修长的手支着额头,“闲来无事,便去雪客喝茶吧!”
怀砚:“”
公子,你只是想见连世子吧!
连世子身上还顶着御赐婚约,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闹得满城皆知,连世子今日少不得要进宫一趟,而雪客,恰是连王府到皇宫的必经之地。
此时,连王府。
叶公公一身宝蓝色的太监常服,坐在前厅,默默地看着主座上的苏沐。
“连王妃,陛下下旨让世子即刻进宫。”
面上神色恭敬还带着几分浅笑,心中却是叫苦不迭。
怎么来连王府传话这么个差事又落在了他的身上?!
而且,陛下这次是相当生气。
苏沐漫不经心地端起茶杯,另一只手微叩着茶盖,轻吹了几下,动作优雅地喝了茶才抬眸看向叶公公,“陛下这次又让连枢进宫作甚?”
叶公公脸上的表情瞬间变得极其怪异,唇角都抽动了几下,心中无奈:连王妃,就算是明知故问也不带您这样的,这件事情闹得满城风雨人尽皆知,您竟然能一本正经地装作不知道?!
不过,无奈归无奈,人连王妃既然装作不知情,那他也就只有解释一番了。
“容家大公子容晞昨夜留在了连世子的居处一夜未出,这件事情被有心人给传了出去,如今已经是闹得满城风雨”
叶公公的话还没有说话,就被苏沐打断,“那又如何,连枢和容晞关系素来交好,一夜相谈甚欢有何不可?再说了,竹轩又不是只有一个房间!”
“话是这样说没错,可是,连世子毕竟与安家大小姐有婚约在身,还是陛下和太后御赐,前几天三笙阁一事已经让安家落了面子,皇后一大早求见陛下就是为了求陛下收回成命,但是都被陛下给挡了回去。”
“既然挡了回去还召连枢进宫干什么?”苏沐不以为意地开口。
叶公公斟酌了一下,悄悄地看了一眼主座上喝茶的青衣女子,缓缓道:“坊间还有有些关于连世子的传言,陛下若是不管不顾在安家那边不好给个交代!”
至于这个传言,自然是指连枢喜欢男子有断袖之癖的事。
闻言,苏沐的脸色瞬间不太好看。连枢是女子,若真的有了心上人自然该是男子,怎么就成有断袖之癖了?!再说了,她的女儿,她都舍不得说半句,何时轮的上别人说三道四了!
而一旁最会察言观色的叶公公见状,心中也是有些惴惴。
苏沐冷着脸正要说话的时候,一袭妖红的连枢缓步走了过来。
“母妃。”轻娆的嗓音淡淡的,打算了苏沐要说的话。
“你怎么过来了?”看见连枢,苏沐的脸色缓和了几分。
“听说宫里来人了,我来看看。”然后眸子一偏,落在了叶公公的身上,精致绝美的容色看不出任何表情,淡淡地打招呼,“叶公公。”
“老奴见过连世子。”叶公公行礼。
“进宫吧,晚了你也不好复命。”淡淡的一句话,表明了她知道前厅发生的一切事情。
叶公公松了一口气,“多谢连世子体恤。”他差点以为会像上次一样。
皇宫。
清心殿。
南宫振天一身明黄的龙袍,看着站在殿中央的红衣少年,威严的脸上神色简直冷冽到了极点。
“连枢,你倒是好的很,你看看外面传言传成了什么样子!”目光沉沉地盯着连枢看了许久,南宫振天才冷声开口。
“朕前几天才说过让你安分一点,你都将朕的话当耳旁风了是不是?”说这句话的时候,南宫振天直接将手边的奏折丢向了连枢,直接砸在了她的脚边,就连语气,都在一瞬之间一沉再沉,怒气显露无疑。
“连枢不敢。”抬头看着南宫振天,连枢缓缓掷出四个字。
不算恭敬,不显卑微,态度不卑不亢。
“你不敢?你连月拂那个无法无天的小子都敢调戏,还有什么是你不敢做的?”见连枢这样的态度,南宫振天瞬间想起了另一个无法无天的人,心下更怒。
“不敢违逆母妃。”连枢倒是很快地接下了这句话,不假思索。
南宫振天一噎,冷着脸瞪了连枢半晌,“不敢违逆你母妃?你母妃那件事情不是顺着你的意来,朕看她就是慈母多败儿,才养出你这么个无法无天的混账玩意儿!”
然后似还是不解气地瞪了连枢一眼,哀其不幸怒其不争地开口,“你看看你父王,铁骨铮铮,皓月风清,你就算是不能继承你父王的风骨为他争口气至少也不能辱没了连王府的名声吧!”
连枢有些无奈地摊了摊手,“这么多年,该辱没的也辱没地差不多了,陛下你这话我耳朵都快听地起茧子了!”
见连枢这么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南宫振天气不打一处来,又摔了一本奏章在连枢脚边,怒道:“滚滚滚,若不是看在你父王母妃的面上,朕还愿意管你!”然后又不解气地嫌弃道了一句,“赶紧给朕滚远一点,省的在这里碍眼!”
连枢低头,扬了扬唇角,“连枢告退!”说完之后大步转身走了出去。
清心殿外,见连枢这么快就走了出来,叶公公有些诧异,“连世子,您没事吧?”毕竟,他去连王府的时候陛下那可差不多是雷霆之怒啊!
“本世子能有什么事!”连枢挑了挑眉梢,微微一笑,有一种绝艳众生的魅惑,然后意味深长地看了叶公公一眼,“倒是叶公公,现在最好不要进去。”
叶公公心头忽然一跳,还没有细想便听见了里面传来了一句中气十足的怒吼声,“叶凃海,给朕滚进来!”
连枢对着叶公公勾了勾唇,给了对方一个你自求多福的眼神,然后越过他离开。
叶公公:“”
皇宫之外,流风回雪看见连枢安然无恙地出来,都齐齐地松了一口气。
“世子,现在是回府么?”待连枢上了马车,回雪清冷的嗓音传来。
“嗯。”马车里面,溢出了一道清魅的音。
马车在行至雪客的时候,忽然停了下来。
还不待连枢问话,一道冷漠刻板的声音已然传来,“连世子,我家公子有请!”
透过被卷起的竹帘,连枢可以看见站在马车边上的怀砚,有些意外地挑了挑魅色丛生的丹凤眼,薄唇幽幽地溢出四个字,“玉小七啊!”
题外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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