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走多久,两道身影便从另一端走了过来。
容晞一身潋滟的紫衣,容貌俊美无俦,眉梢斜飞入鬓,精致的五官深邃立体,有棱有角,卓尔古仪,恣意风流之间自带一分狂狷潇洒。
在他身侧,是穿着黑色锦衣的容逸,阳光俊秀的面容带着几分稚嫩青涩,看见连枢的时候,对着她招了招手,“连枢。”顺带大喊了一声。
连枢闻声一抬眸,便对上了容晞有几分幽深的目光。
下一瞬,目光各自错开。
容逸加快了脚步几乎是小跑到连枢面前,对着她龇牙一笑,露出了两个小小的梨涡,“大哥说你在这里果然没有说错。”
闻言,连枢对着缓步走上来的容晞眉梢一挑。
“刚才在宴会之上没有看见你,便猜测你是来了这里。”容晞看着连枢,淡淡地解释。
说完之后,略带幽深的眼眸有了几分感慨之色,“一别五年,还真的是挺久的!”久到他都有些忘记了当年宫宴之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了!
似乎,在他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就已经发生了。
然后,白驹过隙,一晃五年。
时至今日再回到这个地方,心底一时还真是百味杂陈,他都快要品不出到底是什么滋味儿了!
容逸看了一眼连枢,他刚才在辛和殿找连枢半天没找到,果然还是大哥了解他。
然后似是想起了什么,容逸俊朗的面容瞬间一顿,神色默然地看了两人一眼,迅速收回目光,然后又没忍住抬头看了一眼。
“你一个劲儿地瞅什么?”容晞偏头看了容逸一眼,语气有些嫌弃。
被发现了容逸也不觉得有什么,只是对上容晞似笑非笑的眸光时顿了一下,咽了咽口水还是没有忍住问出了口,“大哥,昨天晚上,你和连枢”
他不是听信传言,只是,有时候大哥和连枢确实会让他生出一种般配的感觉,尤其是连枢可能还喜欢男人。
容晞很是温和的笑了笑,一只手动作轻缓自然地搭在了容逸的肩上,“七弟啊,你最近是不是闲着太无聊了,要不要大哥找点事情给你做?”
容逸瞬间将脑袋摇地像个拨浪鼓一样,回答的语速都是极快,“不不不,大哥,我不敢了,我以后再也不胡乱猜测了!”
容晞冷哼一声,没有说话。
似是想起什么,容晞转眸看向了连枢,“今天陛下召你进宫,没对你怎么样吧?”
“没有。”连枢语气不太好地吐出两个字,然后直接越过容晞二人离开。
容晞轻轻勾起唇角,笑了笑,没有说话。
伸手拍了一下容逸的肩头,“走吧,夜宴就快开始了!”
辛和殿。
是东凌皇室宴请群臣接待他国来使时所专用的宫殿,无论是大布局还是陈列,与普通宫殿都有些不一样,完全是按照宴会的规格而建。
连枢和容晞三人到来的时候,殿内已经有了不少人。
看见二人一同出现,皆不由自主地想起了今天的传言,看着二人的目光,一时有些说不出的怪异。
安归耀穿着藏蓝色的官服,眸光有些沉沉地看着连枢,深沉威严的脸上看不出一丝喜怒。
一袭淡紫色流云锦的安洛离坐在另一个席面上,绝美的面容之上,神色一直是淡淡的,甚至对着连枢微微颔首算是示意打过招呼。
容晞自然将这一幕看在眼里,一只手摩挲着光滑白皙的下颚,压低了声音对着连枢意味不明地啧了一声,缓缓开口,“连枢,安洛离还真是大度啊!”
似笑非笑的嗓音,夹带着几分淡淡的嘲讽和幸灾乐祸。
自己的未婚夫传出了这样的事情,安洛离竟然一点都不介怀?!
连枢微不可见地侧了一下眸子,妖妖魅魅的嗓音有些漫不经心,“听说南宫晟快回来了吧!”
容晞俊美无俦的面容瞬间僵了僵。
连枢收回眸子,没有再看容晞,直接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安娴静是皇后不假,但是在她之前,还有一位皇后,慧敏皇后。
慧敏皇后出身谢王府,是谢老王爷之女,谢灼的姐姐,谢綮。容貌,才情,放眼上京都是佼佼者。
当年上京四大才女,谢家一门便占了两个。
姐姐谢綮,妹妹谢灼。
谢綮嫁入皇宫,谢灼嫁到玉府。
而五公主南宫晟,就是先皇后谢綮所出。
只是,谢綮在生下南宫晟不久之后便撒手人寰,陛下与先皇后伉俪情深,不忍将南宫晟放在后妃名下,便一直放在自己身边教养。
南宫晟自幼聪慧,过目不忘,又自小在南宫振天身边长大,政事国策耳濡目染,文韬武略样样精通。
自古有言,女子不得干政,但是,对于南宫晟,南宫振天不仅没有阻止,有时候还会考察她对政事的见解,探讨国家大事。
可见南宫振天对这位晟公主的宠爱,也足以见南宫晟的能力!
骨节匀称的手端起了面前的青玉酒杯,白皙如玉的指腹轻缓地摩挲着酒杯上的流云纹,细长漂亮的丹凤眼幽幽地闪过一抹神秘莫测的清芒。
南宫振天对这位晟公主的栽培教养,若非这位晟公主是女子,她都要觉得这完全就是下一任继承人了。
而这位心高气傲的晟公主,谁也没看上,偏偏看上了容晞这么一个纨绔不羁的浪荡子。
南宫振天本就偏宠南宫晟,再加上谢綮在世的时候与容府大夫人,也就是容晞的母亲是闺中至交好友,当年二人本就有意结亲,现在南宫晟心仪容晞,南宫振天自然不会横加阻止,容晞基本上是默认的五公主驸马。
否则的话,陛下也不至于因为今天早上这件事情将自己送去国子监!
“连枢,又见面了!”就在这个时候,一道阴冷平板的嗓音在耳边缓缓响起。
连枢抬头侧眸,狭长邪魅的丹凤眼似是有一抹意外,又似是不足为奇,微抬手中的茶杯,唇角一勾,似笑非笑,“好巧!”
月拂一身魅蓝色锦缎衣袍,精致无暇的面容依旧带着幽幽的苍白,一双阴冷到近乎死寂的眸子染了一抹玩味的冷光,就这样凉凉淡淡地落在了连枢身上,没有任何血色的唇微启,嗓音都带着那种沁入心骨的幽凉,“听闻连世子明日要去国子监,恭喜!”
说话的时候,唇角微微一弯,苍白的容颜都浮现了一抹意味深长的浅笑,尤其是最后两个字,苍白的薄唇一勾,玩味十足地缓缓吐出。
连枢眯缝了一下眼睛,“月王爷消息果然灵通!”
月拂在连枢一旁的席面落座,伸手给自己倒了一杯清酒,放在唇边,正准备要喝的时候似是想起了什么,动作微微一顿,最后蹙着眉用清酒打湿了唇。
“上京水深,凡事若不注意一点,不懂泅渡的人,可就会被淹死的!”月拂微倾着身子凑近了几分,嗓音很低,也很符合那种幽冷的低沉。
甚至月拂的眸底深处,还有一抹快到难以捕捉的冷光。
连枢漫不经心地转动着手中刻有精致花纹的酒杯,抬了一下眼眸,绝魅如雪的素白容颜添了一抹邪魅,将语调拖长了几分妖妖娆娆地道:“那月王爷可就要小心了!”
月拂亦是没有任何温度地晚了弯唇,“好巧,本王其他的不会,偏生泅渡比较擅长。”
连枢放下茶杯,妖魅绝伦的面容带了一抹邪气横生的冷笑,“好巧,本世子也是。”
“是么?!”在掷出这两个耐人寻味的词后,月拂又靠近了几分,凑在了连枢的耳边,用那种便是连枢都需要认真听才能听得见的声音低低地道:“若真是如此,连世子五年前何至于会走出去天穹这个下下策!”
嗓音,阴冷薄凉地没有任何温度,给人的感觉就像是从无尽地狱飘来的一般。
诡异的清晰,诡异的阴冷。
连枢眯缝了一下眼睛,邪魅的丹凤眼,生出了一抹清寒之光。
似有实质一般,落在了月拂的身上。
月拂扬唇淡淡一笑,手中握着的杯子与连枢手中的杯子轻碰了一下,发出了一声青瓷悦耳的清响。
“相信小枢儿也知道,上次房间里面除了你我还有第三人在,等下次有机会,我把他介绍给你认识。”说完之后,月拂已经回到了自己的席位,神色幽幽地把玩着手中盛满了盈泽酒渍的茶杯。
在月拂坐回去的瞬间,连枢的神色已经恢复如常。
惊艳绝伦的精致面容看不出任何异样,只是,握着酒杯的手微不可察地紧了紧。
漂亮细长的丹凤眼,有些深邃,如昆仑之巅天池中浮沉的墨玉,甚至还有几分妖治诡谲的不明眸光幽幽流转。
下下策么?!
活了下来下下策也会变成上上策不是!
本就殷红的唇如施了蔻丹,似泣血一般,然后勾勒出了一抹浅薄的弧度,邪魅恣意到了极点。
月拂一手撑着脑袋,侧着身子歪靠在案几上,如上好绸缎一般的墨发仅用一根发带拢起,随意地披散在身后,抬眸看了一眼那道红衣倾城的身影,有些漫不经心地说道:“听说今天北越来了一位重要的客人,不知道那人是谁!本王可是很好奇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