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宁绘依旧是一身清减的墨白衣裙,眸眼秋水潆绕,唇边带了一抹浅浅的笑意,在繁华似锦的丞相府中,不急不慢地款步而行。
“宁儿,宁儿!”忽然,从远处传来了深情的喊声。
紧接着,楼宁绘的视线中便出现了一个小跑着的墨色身影。
削薄的唇有些有些无奈而又果不其然地扬起了一抹笑意,淡淡一笑,轻声叹道:“父亲还是一点儿都没有改变。”
鹦鹉站在楼宁绘的身后,听着她的话语,也笑了笑,俏声开口,“小姐,你离开上京这么久,丞相肯定很想你。”以前小姐就是出门一趟,丞相都是再三叮嘱一番才放小姐出门,现如今小姐一离开便是大半年差不多一年,丞相肯定是每日里都念着小姐。
楼宁绘低低一笑,眸光轻柔地看着越来越近的身影。
“父亲。”楼宁绘低唤了一声,漂亮的眉眼之中,是如秋水一般明净撤人,眸眼深处还流转着浅浅的笑意。
楼丞相没有说话,伸手给了楼宁绘一个大大的拥抱,面上虽然依旧带着笑意,却也是在一瞬间那双眸眼之间就染上了说不出来的沧桑之意,“宁儿,你回来了就好!”
闻言,楼宁绘垂在身侧的手也是微微一僵,唇边扯出了一抹浅浅的笑,伸手在楼丞相后背之上轻拍了几下,本就温柔的嗓音再次放柔了几分,“父亲,让你担心了。”
“说什么担心不担心的,对父亲来说,最大的心愿便是你能够安然无恙,一世无虞。”方才那副不怎么着调的神色在看见楼宁绘的瞬间便敛了个一干二净,那双眸眼之中,都带着说不出来的涩然之意。
宁儿的母亲在宁儿尚且年幼的时候便已经离世,只剩下了他和宁儿父女两人,当年是他照料不周才让宁儿发生了那种事情,不过,倒也是多亏了连王府那个小子出手相助,不然的话,以连枢的名声与所作所为,他又怎么会同意宁儿与连枢来往!
“父亲,女儿就只剩下父亲了,父亲您也一定要好好地保重身体。”楼宁绘看着楼丞相耳鬓处的丝丝缕缕的白发,眸子略微沉了沉,低低地开口。
在送来楼丞相的时候,楼宁绘扬起唇角对着他明艳地笑了笑,“父亲,我这次带了礼物给你。”
闻言,楼丞相依旧俊朗的面容浮现了一抹笑意,眉梢都上挑了几分,“宁儿给我带了什么礼物?”
“礼物还在途中,估计要明日才到上京城。”楼宁绘轻柔一笑,缓缓道。
“好,那父亲就明日看看宁儿给我带了什么礼物。”楼丞相宠溺一笑,眉眼之间满是满足的神色。
似是想起了什么,眸光突然有些好奇地看了楼宁绘一眼,围着她转了几圈之后,嗓子里面还带出了一声狐疑的“诶”声。
楼宁绘被楼丞相看地有些不太自在,随着楼丞相默默地转动了两下眼眸,不解地看着对方,“父亲,怎么了?可是有什么不妥?”
“你不是去连王府见连枢了嘛?我还以为天不黑你不会回来,怎么回来地这般快,难道是没有见到连枢?”以前宁儿若是去连王府,他若是不去接她,她是根本不记得要回府的,就算是他去了,宁儿也要将时间拖到太阳下山。
倒是他,在连王府每次都和连王妃一起喝茶自夸自己的儿女。
两个人耳朵都要听出茧子了。
他夸自己的女儿还情有可原,但是那个苏沐到底是从哪里来的勇气夸连枢?!
对此,他心中一直很疑惑。
楼宁绘面色微微一顿,有些勉强地笑了笑,“看见了,只是”说到这里稍稍停顿了一下,眸中有一闪而过的失落黯然,“当时正碰上安洛离去连王府拜访连王妃,连枢便让我先回来了!”
她不过离开上京大半年的时间,连枢竟然都已经有了未婚妻!
“什么?”楼丞相声音都在一瞬间提高了几分,眉毛高高皱起,一副就要去找连枢算账的样势,“你心心念念地等了连枢这么多年,他竟然如此冷落你?!”
说话的时候,横眉冷竖,倒也有几分厉色。
楼宁绘有些无奈地拉住了楼丞相的手臂,“父亲父亲父亲,我没事,当时是我故意为难安洛离,连枢让我先回府是为了不让安洛离追究下去。”
楼丞相佯装微怒地瞪了楼宁绘一眼,眸光之间有些恨铁不成钢,“你就护着连枢吧!”
楼宁绘笑了笑,“父亲,你不是一直都知道我护着连枢么!”
楼丞相:“”
有一个胳膊肘往外拐而且还拐地没边没际的女儿!
“鹦鹉,这些时候多亏了你一直照顾小姐,你下去领赏吧。”楼丞相看了一眼楼宁绘背后的鹦鹉,缓缓道。
“丞相,这是鹦鹉该做的。”然后拂了拂身,“鹦鹉先退下了。”
很快,便只剩下了他们二人朝着楼宁绘的院落缓步而去。
楼丞相沉默地犹豫了片刻,才眸光略略深沉地看向了楼宁绘,“宁儿,你和连枢父亲知道你心仪了连枢这么久让你放弃有些强人所难,可是,你要知道,连枢和安洛离已经有婚约了,而且还是陛下赐婚,你和他是不可能了!”
听着楼丞相的话,楼宁绘目光也稍微沉了几分,嗓音被她压地有些低,却是异常地坚决,“父亲,我不会放弃连枢的!”
就连那双贯来似盈满了秋水的眸子,都写着满满的坚定之色。
楼丞相知道楼宁绘对连枢的心思,是以,倒也没有生气,而且无论宁儿如何,他从她从来就没有生过气,便依旧是耐着性子缓缓开口,“陛下对连王府和安家的联姻态度很是坚决,而且其中还有太后的喜闻乐见,这一纸婚约,要退掉的话,谈何容易,而你,是丞相府独女,我楼延唯一的女儿,无论如何,父亲是不会同意你嫁入连王府做小的。”
“父亲,连枢不会娶安洛离,这一纸婚约,一定会退掉的!”这句话,楼宁绘说地无比坚决笃定。
楼延神色有些不解地看着楼宁绘,“你怎么知道?”
“父亲,这件事情你就别管了,你只需要知道,这辈子除了连枢,我不会嫁任何人的!”楼宁绘抬头看着楼延的眸子,一字一句极为认真地掷出了一句话。
闻言,楼延也只能无奈地叹了一口气,“你既然将话说到了这个份上,父亲还能说什么。”
“多谢父亲!”楼宁绘笑着淡声道。
“本相倒是好奇那个连枢到底给你灌了什么迷魂汤,就让你非他不可了。”楼延到底还是有那么几分的咬牙切齿。
楼宁绘低低一笑,没有说话。
不过在低头的瞬间,眸眼有那么一瞬的幽光一闪而过,带着点点滴滴的柔和。
连带着额前的鎏金镶玉额饰,都反射着太阳的曦光,熠熠生辉。
“对了,宁儿,皇后娘娘明日在宫中举办百花宴,不久之前已经给你送来了请帖,你可要参席?”楼延想起这件事情,忽然看向了楼宁绘。
“百花宴?”楼宁绘微蹙着眉头重复了这三个字,眸中一缕深意渐渐浮现,“太子殿下尚未许下婚约,这百花宴估计不是简单的宴会吧?!”
楼延也点头颔首,“估计是为太子殿下挑选太子妃及太子侧妃。”
“不过皇后娘娘消息倒是灵通,我尚未回府,她的请帖便已经送到了楼府。”这句话,话语虽然很淡,不过还是幽幽地带着一抹讽刺。
尔后,看向了楼延,缓缓道:“父亲,我认准了连枢,不想参加这个宴会,父亲就说我长途跋涉身体不适,替我回绝了吧!”
楼延略略地沉吟了一下,“宁儿,听说,明日的百花宴,连王府的羲和公主也会出席。”
羲和公主第一次出府,这件事情,估计会引起不小的轰动。
闻言,楼宁绘眸眼瞬间一亮,似有流星划过。
“你既然心悦连枢,连兮作为他的妹妹,你自然也是要与羲和公主打好关系的。”楼延轻叹了一口气。
楼宁绘唇角扬起了一个非常好看的弧度,整个人都是柔柔和和的,整个人都带上了一分恬静的随和,“既然如此,那我明日便去见见连兮。”
在说这句话的时候,娄宁的眸眼之中闪过了一丝说不出来的意味深长。
北越行宫。
寻绯墨仅穿了一身素白色的单薄里衣,肩上随意地披了一件绯色外衣,就这样靠坐的床上,身后还垫了一个枕头。
指节分明修长匀称的右手握着一册书卷,书页崭新,书扉翻动之间,似乎还带出了淡淡的墨香。
一双清灼浅越的漂亮凤目,正颇为仔细认真地看着书页,唇边偶尔牵出了一抹微不可查的弧度。
“叩叩叩!”外面传来了敲门的声音。
“进来。”寻绯墨头也不抬地掷出了两个字。
在栖迟推开门进来的一瞬,寻绯墨修长白皙如玉雕的手又翻了一页。
“公子,该喝药了。”栖迟将手中的汤药递到了寻绯墨的面前,淡声道。
寻绯墨侧头看了一眼那碗黑漆漆的汤药,倒也不像连枢在身边,而是非常利落地端起瓷碗仰头一饮而尽,然后又面不改色地递给了栖迟。
栖迟对此丝毫不意外,只有连世子在身边的时候,公子才会故作体弱娇气,连吃个药都要连世子动手,还说自己怕苦。
不过,栖迟虽然这样想,却还是取出了一颗糖递给了寻绯墨。
寻绯墨接了过来,放进了嘴里,然后蹙了一下眉,颇为挑剔地掷出了一句话,“没有昨天连小枢给我的糖好吃。”
“这是昨天连世子离开之前交给我的,她说你不喜欢吃药,怕苦,让我交给你。”栖迟看着寻绯墨,不显不答案地缓缓掷出了一句话。
闻言,寻绯墨瞬间抬头看向了栖迟,眉梢愉快地一扬,口中的糖放在舌尖轻轻地潆洄了几圈,便是清嗓音,都清冽之间都带出了一分丝毫不加掩饰的莞尔,缓缓道:“看来刚才是我味觉出了问题,这颗糖和昨天的糖味道一样。”
见证了自家公子翻脸比翻书还快的栖迟:“”
他还能说些什么?!
就在这个时候,一身蓝衣的夜辰从外面走了进来,“公子,今日,连世子派人去了桫椤之林。”
寻绯墨侧了一下眸子,看向了夜辰,淡绯色的薄唇一启,“可知是为了何事?”
“出岫送了一瓶药去桫椤之林。”说话的时候,夜辰自腰间取出了那个绘着君子兰的小瓷瓶,将它交到了寻绯墨的手中。
看着手中的小瓷瓶,寻绯墨清灼的漂亮凤目微微深邃了一些,眸中闪过了一抹细碎斐澈的流光,唇边扬起的弧度幽深了几分,看上起极为清魅。
“这是凌安散,世间治疗外伤的最好药物。”说这句话的时候,寻绯墨话语里面的莞尔浅笑丝毫不加掩饰,嘴角愉悦地翘起。
眉眼点点都是清浅的笑意。
甚至在微扬起的眼尾,还带了几分炫耀得意之色。
末了,看向了栖迟和夜辰,在他们的面前扬了扬,勾着嘴角道:“这是连小枢送给我的!”
栖迟:“”
夜辰:“”
我们都知道,不需要特意说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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