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临近中午的时候,范雯摁响了陈继安的门铃。
“是什么出问题了吗?”陈继安刚刚起床,最近接连着都是大雪天,他反正也没有什么事情,自然是睡到很晚才起床。
范雯连忙摆手没有没有,她只不过是过来送点小零嘴,表示感谢。
“不用客气,我也只是给房子长点人气。”陈继安客气的收下,同时让出了身位:“要是放心的话,可以进来坐坐,外面冷。”
外面不光是冷,就是这回门打开了一点缝隙,雪花就开始不要命的往里头钻。
陈继安在家里习惯性披着一个厚实的睡袍。
只不过仍然是有些不见世面的雪花,往衣服缝隙里头钻。
“好。”范雯觉得即使陈继安有什么歹意,她也可以搏斗。
毕竟陈继安给人一种随时都有可能去世的感觉。
“你不上班?”继安看了一下挂钟:11:38
“辞职了,太危险了。”
“危险?”陈继安倒水的动作顿了顿,这家伙的工作怕不是干那种危险职业的?
“我刚刚从前线上回来。”
“前线?”
这个时候能够说前线的,估计也就是拉丁那一块了。
“战地记者吗?”陈继安觉得范雯有那种记者的感觉。
“是的,刚从那里回来,这份工作不是人干的,就辞职了,到京州这里来,找一份安稳一点的干干。”
“怎么会想到当一名战地记者的?”
“可以摸枪啊。”
陈继安听到后,手上的动作停了停,什么叫做为了摸枪而去当战地记者。
只不过一个女孩子赶往那种地方跑,真的是胆子大。
忽然之间,他想到一般来讲过来租房子的女孩子都是有人陪着的,范雯敢一个人过来就很有胆量了。
陈继安拿了点零嘴放在桌子上头。
找了一个舒适的位置躺下:“那里情况怎么样?”
昨天和老孙聊的时候,被老孙说心动了。
原本刚来这里的时候,陈继安还是很有动力的。
但是钱这种东西,不能太多,多了之后就会腐蚀灵魂。
自从他发现似乎不用工作就可以享受大部分生活资源的时候,他就开始堕落了。
“不怎么好,战争,远远要比我想的残酷。”范雯说叹了一口气,她也庆幸自己能够活下来。
“最危险的时候,一枚导弹,就在我旁边爆炸。要不是我躲在角落里头。”
范雯露出了自己胳膊上的伤口:“这种常有的事情。”
“他们为什么会打仗?”
陈继安还想着老孙和他说的事情,写点东西,支援支援。
“压迫的太重了,不把人当人。”
“嗯。”
陈继安点了点头,这般情况大体上他能够了解,算是拉丁那块的人觉悟了,要反抗吧。
这个世界他了解过,思想原本就已经很荒芜的情况之下,再遇到战争,自然是除开逃命以及不要打到我这里来之外想不到什么东西了。
虽然谈不上说作为什么人生导师之类的事情,但是陈继安还是觉得自己有写点东西的必要。
当时的鲁老爷子不也是这样的嘛?
“你能和我详细的说说那里的情况吗?”陈继安朝着范雯说道,同时表示愿意给她开今天一天的工资。
就当做是再给他上课。
房间当中的灯光虽然是暖黄色,但是范雯的声音总是会来带冷冽感。
陈继安的脸色阴晴不定,有些时候想要拍案而起,就是担心如果起来的过猛烈,可能身子也吃不消,就只能拍打沙发以作愤慨。
他终于能够明白要写点东西的含义在哪里了。
不是有必要,而是必须。
一通谈话下来,范雯拿走了一个月的房租钱以及保护嗓子的含片。
而陈继安也是收拾了一下衣服,掐准了老孙出摊的时间点往他那里走去。
路上顺带着打包了一份豆腐脑。
“怎么了?”老孙看到陈继安的脸色并不是很好。
“我想要写点东西。”陈继安要了两块咸甜口的饼。
“对嘛,你就得写点东西,虽然咱们没有办法过去,但是我们还是同情他们遭遇的。”老孙也不知道在哪里看到的话语,这般说下来,总觉得有点配不上他买饼的身份。
要是放在大学的讲堂里头,估计老孙可以当个讲师,光是吹牛逼的那种。
“只不过最近出版社的效益不是很好……”老孙还是想起在镇子上有个出版社的。
说起这个,倒不是说老孙他们很有文化,而是驹子的父母会出版一些东西,类似于诗歌散文之类的。
那么作为一个镇子上的人,自然是为这对夫妻感到自豪。
所以他们会去了解这出书有多么的了不起。
只不过他们的文化认知导致了他们只是知道出书很难,同时也明白只有有文化的人才可以出书,而出的什么书,怎么出书他们全然不知。
他们常会说一句,如果你是文化人,那么写点东西。
因为驹子的父母常说他们喜欢写点东西。
自然而然,写点东西就等于是出书,也就等于是有文化人。
因为文化人,就必须写点东西,才能叫做文化人。
老孙并不知道驹子会写什么,也不知道驹子该写什么,他只是知道每逢大事,文化人都会写点东西。
于是,他对着陈继安就说要写点东西。
不过也是老孙的这番话,让陈继安想起了一些事情。
所以如果后世真正追诉起文学大爆炸的起源时,真正的导火索应该是老孙。
“这个问题不大,钱不是个问题。”陈继安摇摇头。
老孙笑了:“也对,钱不是问题。”
陈继安点点头。
那辆出版社的车子已经在他面前来来回回走了好几遍了。
整个镇子的人都认识驹子的父母和驹子。
很多人会在遇到困难的时候,跑过来寻求帮助。
而这家人有个很好的习惯,就是来者不拒。
终于,那辆车子下定决心,停在了饼摊子前面。
出版社的头头从车子上,动作僵硬的走了下来。
“驹子,饭吃了吗?”
“这不是来了吗?”孙老板嘿嘿一笑,然后在出版社头头疑惑的视线当中,回到了火炉旁边开始重复他贴饼的动作。
“我想要写点东西。”陈继安站起身子,和刘华握了握手:“不要你稿费,同时自费出版。”
刘华其实也是想要和陈继安商量下个月的房租能不能耽搁一段时间。
对了,出版社的房子也是租的驹子家的。
“没有问题,就等着驹子你动笔呢!”
“还有,我有一个朋友,她没有工作了,所以能不能……”
“你说巧不巧,出版社正好缺个人。”
老孙的笑容在炉火的映照下,变得异常的耐人寻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