壶中的黄酒微温，向宁宁一杯又一杯地为卫季斟酒，而卫季也一杯又一杯地喝下。黄酒的度数不高，她看着脸色毫无变化的人，不确定自己的灌醉大计是否能成功。

“卫先生，你，困了？”屋内安静了好一会儿，见对面的男人单手扶额眼睫也垂了下来，她心头一喜，忍不住开口试探。

向宁宁没得到回答，卫季垂着眼，似是已然入睡。谨慎些总归没错，她走前，轻轻拍了拍男人的肩膀，但回应她的只有均匀的呼吸声。

此时不跑更待何时，她没有犹豫，转身就出了房间门。“好歹是逃出来了......”餐厅内人声鼎沸，向宁宁站在角落里，却有一瞬间的茫然，“现在，又该做些什么呢？”

还没等她想出个具体计划，房间角落“砰”的一声巨响就彻底打断向宁宁的思绪。“？”她顺着声音望去，只看到个异常熟悉的背影。“这是......”距离不算近，她眯起眼想要看个真切。

“我警告过你，不要动手动脚。”女孩的声音冷淡至极，隐隐还能听到些怒意。“孔竹？”向宁宁前几步，就看到满脸愠色的人将一个黄毛青年压在地。

“妈的，别不知好歹，小爷分分钟叫蛇帮的弟兄们弄死你。”虽说黄毛被已经被绝对的武力压制了，但他依旧骂骂咧咧的想要找回场子。

“你试试？”孔竹踩在他脖子的脚又用力了一些，黄毛青年立刻住嘴，求饶的话仿佛不要钱一样，统统说了个遍。

这副毫无骨气的样子看得孔竹头皮发麻，她嫌恶地抬脚，“姑且放过你。”说罢，就要转身离开。

“打了爷爷我，还想走？”却不曾想黄毛也不是个省油的灯，见自己脱困便趁其不备，从后面控制住孔竹的动作，让她挣脱不得。

眼见一个酒瓶就要砸在头，她只好闭眼睛，静待疼痛来临。“你敢打一下试试？”熟悉又陌生的声音响起，孔竹缓缓睁眼，就看到发丝有些凌乱的向宁宁紧紧握住黄毛的手腕。

“哟，这不是那晚在我眼皮子底下逃走的人吗？”黄毛瞬间被转移了注意力，他回过身，有些粗糙的手摸向宁宁的脸颊，“你个小娘们，今晚把你们俩一起带走。”

“睁开你的狗眼看看。”向宁宁厌恶地扭过头，她摸出一直放在口袋里的蛇形徽章，“在你老大的地盘，还敢撒野？”

狐假虎威这件事，她从不排斥。毕竟他人威严这个东西，不用白不用，又何苦折腾自己呢。“老，老大。”对面的黄毛见了这个徽章，瞬间变了脸色。他颤颤巍巍地松开孔竹，又向后退了几步。

“两位小姐，方才多有得罪，我在这给您赔个不是。”一改方才骂骂咧咧的口吻，黄毛整个人乖巧了不少。

“一个蛇形徽章竟有这等威力？”向宁宁忍不住在心中暗叹。“姑且放过你，别让我再见到你第二次。”她面不显，脸写满了不可一世。

“是，我这就滚。”说罢，黄毛便带着一众小弟落荒而逃。“多，多谢向小姐。”危机暂且解除，孔竹不大擅长表示谢意，只好笨拙地感谢起站在身旁的人。

“呼。”向宁宁收好徽章，转身朝孔竹展颜一笑，“还好得救了，刚才还真是吓人啊。”她没了与黄毛对峙时的气势，又恢复了往日软软糯糯的模样。

孔竹看得有些愣神，“咳，不知向小姐在这里做什么？”她后知后觉地察觉到已经盯向宁宁盯了太久，便有些尴尬地摸摸鼻子，生硬地转移起了话题。

“卫季邀我来用晚餐。”向宁宁叹了口气，话中有一闪而过的沉重。“卫季......”孔竹后背一僵，“向小姐，还有一事想拜托你，可以吗？”她有些紧张，不自觉地将手揣进口袋，握了握录音笔。

“你说？”向宁宁没漏看她紧张的动作，她佯装不知，抬眸望向对面的人。

“可以不要告知卫季我来过这里吗？那个，我......我不能擅自离岗。”撒谎这件事对于接受过间谍培训的孔竹来说，并不算难。但不自怎的，面对着向宁宁，她却不知该如何开口，好好得一句话也说得结结巴巴的。

“当然可以。”孔竹有些心虚的神色被向宁宁尽收眼底，结合起今日再人力资源部看到的资料，她隐隐有了猜测，“你走吧，我不会告诉卫季的。”

兴许是卫季也在这个地方这个消息让人恐慌，孔竹走得飞快，几步就窜出了餐厅。

“看来，她应该就是国安局的人。”向宁宁抿起嘴，心中暗暗有了决断。“既然这样，那不如，搏一搏，单车变摩托！”她深吸口气，转身又回了方才的房间。

“还有一分钟，我就要去找你了。”刚推开门，就看到一袭黑衣的卫季靠在座椅靠背，手里还摆弄着块金色的怀表，“向小姐好不容易逃出生天，为何又回来了？”

男人神色清明，半点没有喝醉的模样。“果然。”向宁宁心里咯噔一下，但这个结果却也不出乎她的意料，“卫先生好酒量。”左右也被人看穿了底细，她懒得辩驳，大剌剌地坐在桌前的椅子。

“向小姐没有逃，倒是出乎我的意料。”卫季将怀表塞进口袋，起身慢慢靠近椅子的人。“如果我逃了，会有什么下场？”她翘起只脚，仰头对那双深不可测的黑眸。

“或许，会被我绑回去关起来。”男人停住脚步，嘴角勾起一个不真切的笑，“又或许，我会直接杀了你。”

“嗯？”向宁宁忽然感到后背一凉，眼前人不加掩饰的杀意让她如芒在背。“不对劲。”经过一段时间的相处，她敏锐地察觉到眼前人的异样。虽说不能确认，但现在的卫季和下午坐在办公室里的人判若两人。

“那还真是幸运。”她也学着卫季的样子，漫不经心地勾起嘴角，“我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