qwq守夜真熬人。
“只是可惜了你一身天赋,唉。”寅尚尘唉声叹气。
在他眼中,蔺沉星就是难得一见的天才。
她在读书上拥有如此造诣,却无此志向,岂不是明珠蒙尘,浪费天赋。
蔺沉星略为苦恼地挠了挠头,忽然想到什么,杏眸一亮:“不会呀,等我将来学成之后,我就像先生一样,做一个女先生,传道授业解惑,为寒门子弟启蒙,便是不入科举,也能为百姓造福。”
寅尚尘微微一怔,竟为一个八岁孩童的言论而感到震撼。
良久,他抚掌大笑道:“好,真好啊,小小年纪便有如此胸襟,真是青出于蓝胜于蓝,颇有蔺大人当年风姿。”
他们在此你一言我一语的,早就惊醒了在一旁瞌睡的南瑾儿。
听得此言,南瑾儿似是极为不屑地哼了一声,嘀咕道:“我爹说了,什么‘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那都是贫苦百姓用来麻痹自己的借口,读书能有什么用呀?能换来白花花的银子吗?”
寅尚尘面色倏然一沉,漠然道:“南姑娘,我念你年岁尚小,不与你计较,在书院这样神圣不可侵的地方,还请你慎言慎行。”
他在心中暗道,同样都是孩童,南瑾儿的心性却已早早变得如此极端市侩,再看看蔺沉星,心怀坦荡,纯净无瑕,宛若世间最清润澄澈的清泉,又如同未曾雕琢过的璞玉。
此二人,真是天壤之别。
数道视线齐刷刷看了过来,南瑾儿面色微红,怫然作色:“这整间书院都是我爹拿钱修缮的,我说两句话又怎么了?”
寅尚尘面色黑如墨汁,拂袖哼道:“一身铜臭味,臭不可闻。”
“你!”南瑾儿气得不轻,圆圆的脸蛋涨成了猪肝色。
蔺沉星见势不对,赶紧打圆场道:“瑾儿,你先别生气,寅先生只是性子直,并非针对你。”
说完她又连忙起身,来到寅尚尘身边,扯着他的衣袖,眼巴巴地望着他,用撒娇的口吻说道:“寅先生,您也说了,瑾儿就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孩子,她没想过对您不敬的,您就原谅她这次吧。”
看着蔺沉星玉雪可爱的脸,寅尚尘的气果真消了一大半,他淡淡扫了南瑾儿一眼:“若不是看在星儿的面子上,老夫绝不会再让这等顽劣之徒踏足埋玉书院。”
“我才……”不想来呢。
南瑾儿气呼呼地想要继续顶撞,却被蔺沉星一把捂住了嘴。
“哎呀,好了好了,今天的诗我已经学完了,我看瑾儿你也困得紧,我们还是早些回去吧。”蔺沉星半抱半拖着南瑾儿往外走,一面歉意地看向寅尚尘,小声说道,“寅先生,我先走啦。”
她平日里念书本来速度就快,寅尚尘倒也没有留她,慈爱颔首。
直到走出老远后,蔺沉星才松开了手,缓缓沉出口气:“瑾儿,你今天是怎么回事?怎么和先生吵起来了?”
“我……”南瑾儿也意识到自己过于失态,目光躲闪,闪烁其词道,“我也不知道,许是今日未曾休息好,心中躁郁,我不是故意的。”
娘亲叮嘱过,现在可得和蔺沉星打好关系,毕竟阿爹还得在蔺如春手底下做事。
不过娘亲也说了,依照阿爹的手段,相信很快他就能平步青云,到时候就不用再看蔺如春的脸色,更不用去违心讨好蔺沉星了。
“唔……好吧,那你回去之后,可要好好休息,别生病了。”蔺沉星关切地拉着南瑾儿的手说道。
“嗯,我知道的。”南瑾儿扯出一个微笑。
“妹妹,星儿?好巧啊。”一个清朗的嗓音骤然响起。
蔺沉星循声看去,南景瑜正站在巷口,一袭天青色襕衫,衬得他越发眉目如画,身姿笔挺。
他身上穿着的,是雁州归一书院的学子常服。
南善和做官之后,便将南景瑜送去了归一书院念书。
毕竟那是阳炎国四大书院之一,无数才人举子,都是从四大书院选拔而出。
可以说,入了四大书院,便是一只脚踏上了仕途。
多日不见,他似乎又长高了不少,身形也比从前瘦削,看上去愈发清贵。
“哥,你可算回来了,我都想死你了,这次打算在家待多久呀?”南瑾儿一扫心中的阴霾,上前撒娇地抱着南景瑜不肯撒手。
南景瑜宠溺地笑笑:“书院只放三日的假,回程便用了半日,后天一早,我就要启程回去了。”
若非心有挂念,他也不会千里迢迢回到埋玉。
蔺沉星远远站着,并未上前,她和南景瑜可没那么熟稔,况且两人从前剑拔弩张,结下的可都是仇怨,并非交情。
不过这次南景瑜从雁州回来,倒像是变了个人,身上那种顽劣的性子收敛了许多,至少没像从前那般,看见她就阴阳怪气,冷嘲热讽。
看来,读书习文真的能改变一个人的心性。
若是以后南景瑜都不再来烦她,她可真是感激不尽。
南瑾儿哭丧着脸:“时间好短啊,那下次你什么时候回来?爹爹娘娘整天都念着你呢,我也舍不得你,能不能不要去了?”
兄妹俩自小一起长大,感情自然深厚。
南景瑜无奈摇头:“读书哪有半途而废的道理,况且,就算我愿意,想必爹也不会同意的。”
想到这里,南景瑜的神情有些黯然。
他的志向并不在此,可南善和一心希望他能入仕,他别无选择。
他忽然想到什么,眉眼含笑道:“书院从今年开始招收女学子,倘若你真的这么舍不得我,不如同我一道去书院念书?”
他话是对南瑾儿说的,可目光却若有似无地瞟向蔺沉星所在的方位。
果不其然,听见他的话,蔺沉星眼眸微亮,熠熠生辉,宛若流星闪过。
南瑾儿却瞥了瞥嘴,兴致缺缺:“啊,那还是不要了吧,我最讨厌念书了。”
她才不要像蔺沉星那样,做一个书呆子呢。
身为女孩子,就该每天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学学琴棋书画,种花烹茶,陶冶心性,等将来父兄飞黄腾达,她便寻个好人家嫁了,哪里用得着整日灰头土脸地读书呢。
可见蔺沉星真是个蠢人,整日给自己找罪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