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几天,贾璞差不多已经完全适应了这宁国府的生活,终于...迎来了这便宜老爹检查功课的日子。
心疼的摸了摸屁股,贾璞心有余悸的想到了自己这暴脾气的老爹。
对待自己的儿子就这幅臭脸,就这,还修道呢?
虽然心中暗骂不已,但其实贾璞的内心还是有些谨慎的。
也不知道是怎么了,自己明明是有着成人灵魂的加持,怎么还会感到后怕呢?
想了一会儿,贾璞当明白了,这恐怕就是儿子遇到老子的通病吧?
就好像自己期末考试考了倒数,而不敢告诉老爹一般。
这么想着,贾璞心中滋起了一阵异样的感觉。
这是不是说明自己已经将自己代入儿子的角色,真正的将贾珍当做父亲了呢?
前世是个孤儿的他,说来好笑,倒是从来没为见家长感到小心谨慎。
“璞叔,您的屁股还疼么?”
贾璞回了回神,看到贾蔷正一脸担忧的望着自己,这才明白是自己刚刚走神了。
“劳蔷哥儿挂念了,现在已经没什么事了,不过蔷哥儿现在担心的应该是学业吧?我老爹那本字帖上的字都会写了么?”
瞧着贾璞脸上不怀好意的笑容,贾蔷窘迫的摇了摇头:“我可不像璞叔这般天赋异禀,不过只会读写一半罢了!”
已经将字帖上的字熟稔于心,并且狱典已经读了大半的贾璞拍了拍贾蔷的肩膀:“放心吧蔷哥儿,有我在绝对不会让那老头责罚你的!”
贾蔷感激的点了点头。
......
“父亲大人明鉴,蔷哥儿只读了一半,而孩儿已经将字帖全部融会贯通了!”
贾蔷脸色一囧,望着贾敬认真的脸色,怯怯的点了点头。
却令他意外的是。
“好了,蔷哥儿你做的很不错,下去找你燕姨讨一份酥洛去吧!”
贾敬少有的露出了一分慈爱的脸色,摸了摸贾蔷的小脑壳。
贾蔷愣了愣,随后喜悦的感谢一番后,便退了出去。
燕姨贾璞自然是清楚,那可是父亲专属的膳食厨娘,而那最为寻常的一份酥洛更是美味,前天他只稍稍沾了便宜老爹的光,尝了一小口便一直垂涎着了。
瞧着贾敬脸上一副认真思考的神色,贾璞按捺不住心中的渴望:“父亲?不知可否也赏孩儿一份酥洛?”
贾敬抬眼瞧了一番贾璞,却并没有回答关于美食的事情。
“为父已经被太上皇重用了,不日便要上任扬州知府....”
贾璞一愣,心中顿时百味陈杂,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说什么了。
贾敬心中也是纷乱异常:“你不要担心,此次升迁是一件好事,待日后...为父也能在仕途上给你一些帮助....”
很明显,便宜老爹和自己说这些就是打算不带上自己了。
京官外调,一般是准许携带一定的家眷。
这是他从狱典刚刚学得的知识,没想到现在就用上了。
“不知父亲需要孩儿做些什么?”
贾珍眼中闪过一丝欣慰,自己这小儿子果然没有辜负自己的期望。
“通过这些日子的观察,为父明白你少年老成,且在学习上边天赋异禀,故而...这宁国府为父想托付给你!”
虽然贾璞心中有了些许猜想,不过等贾敬说出来后心中还是有些不可思议。
“父亲真的放心我这...这八岁的孩童?”
贾敬认真的点了点头:“为父此次调任扬州知府确实是有些隐秘事情在里边,至多三年,便会归来!”
“在此期间,我将宁国府大小事宜全权托付给你,你可愿意?”
贾璞心中油然升起一股责任感,顿时挺胸抬头的说道:“孩儿愿意!”
贾敬欣慰一笑,慈爱的摸了摸贾璞的脑袋:“过几天,便是霓裳公主的生日大典,你可愿随父亲一同前往?”
这公主生日,自己去干什么?
虽然心中疑惑,但贾璞还是点了点头。
不过,贾敬却敲了一下他的小脑壳:“你这小子是不是又想着‘这劳什子公主生日我去干嘛?’是不是这般?”
贾璞尴尬的点了点头:“难道父亲有什么布局么?”
贾敬深吸了一口气,将贾璞带入了竹林里间的祀堂。
寻常人大概是不会喜欢这般环境,除却一大堆灵牌,便是阴沉沉的黄纸....
“跪下!”
贾敬冷冷的声音响起,好似有着魔力一般,贾璞双膝不由自主的跪在了前方的蒲团上边。
在他眼前的,便是一尊英勇神武的黑色雕塑,那模样,居然隐隐和自己有着几分相似?
“这便是你的太爷爷,贾演!”
贾璞不由自主的又磕了三个响头。
稍后,贾敬将贾璞扶了起来,心疼的拍了拍他身上的尘埃。
“痴儿有所不知,我们贾家本是武勋之后啊!”
“当初你太爷爷和其兄长被誉为大楚双雄,四国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你太爷爷人称白袍鬼将,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京都一战,其和你太爷爷之兄‘飞将贾源’硬生生的用五千人大战北秦六万人马,自此才确立了楚国的中兴!”
“可是啊!狡兔死,走狗烹;飞鸟尽,良弓藏!崇文帝羽翼渐丰后,竟然剥夺了我们贾府一切军权,甚至就连后代也不能为武官!”
似乎是说到了激动处,贾敬将身上的道袍恨恨的扯了下来,露出那浑身健壮的腱子肉。
“更可恨的是,那些跟随我们先辈同赴生死的袍泽,一一被其以莫须有的罪名杀害殆尽,甚至就是连你太爷爷他们也不放过!”
“当年你太爷爷早就料到如此结果,便和其兄共饮鸩酒,同赴黄泉!”
贾敬扶住此刻正愣神的贾璞的肩膀,眼神炯炯道:“不过,这狗皇帝万万没想到,当初追随你太爷爷征战天下的‘影卫’,他们的忠心岂是以性命来衡量的!”
“他们秘密的将自己的后代交托给信任之人,交却了铭牌便随其袍泽共赴黄泉!”
“贾璞,你可知你肩上背负的使命!”
望着贾敬脸上略显狰狞的神色,贾璞稚嫩的脸上居然露出了一抹不属于他这个年龄的忧郁。
......
“禀告少爷,小公子求见!”
还不待里间传出声音,贾璞便脸色淡淡的独自走进了屋内。
阴沉沉的阁间,透着浓重的汤药味。
那带着白纱帐的床前,一妇人正端着白瓷碗,此时似乎是没想到贾璞会直接进来,便正欲盛药之时突然看到了缓缓走过来的贾璞。
略显粗糙的手一抖,那小半碗的黑色汤药便散在了床单上,一股子难闻的气味顿时充斥了屋子。
“咳,咳咳咳...”
床上的咳嗽声响了起来,越发剧烈。
贾璞微微挥手将慌张妇人的神情稳定下来,便走上前去...在微微暗的时分,凑近一点,贾璞发觉这妇人竟是燕姨?
妇人眼神复杂,一边拍着咳嗽声不断的贾珍的后背,一边眼神躲闪的绕过贾璞逼视的目光。
稍后,贾珍情绪稍稍稳定,发出了微微的鼾声。
贾璞叹息一声,上前拿住那个药碗:“喂药的事情先交给我,燕姨你先下去休息一下吧!”
燕姨面色复杂,在这微微暗沉的屋内,不去仔细观察的话,很难发现她脸上的表情。
“是...”
细微的一声发出,燕姨起身行了一礼,便欲走开。
“这药,能不喂下去吗?”
燕姨身子猛的一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