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奥托醒来了。从木桶中出来,没有重新穿上魔法袍而是选择了一身黑色教袍。
拿出笔记本,将这次的冒险记录在上面,特瑞莎和莫蒂也在上面拥有了姓名。
完成之后,没有逗留就转身去了实验室。
黑腹鼠的尸体被奥托要了过来,这可是不可多得的材料,领地上的佣兵们一年也带不回几只六阶魔兽的尸体。
摘下了手套,奥托盯着手心的黑色印记,眼神转动,解剖刀出现在他的右手之中,咬了咬牙,先注射了麻醉剂,然后他拿着刀将带有印记的整块手心上的肉割下。事先有准备,疼痛并不强烈,不过似乎收到了外界刺激,奥托的心脏又砰砰的跳动了起来,没有等他念下治疗术的咒语,伤口处肉芽便开始蠕动,迅速生长,试图重新拢合起来。奥托好奇的看着胸口,想着等改天身旁有人在能给给予支援时,他倒是想看看自己的心脏究竟是变成了什么东西。
麻药的时效性还没过,他手心被挖掉的一块已经重新长了出来。可惜的是,黑色印记还是重新出现在那里,而且更加漆黑了。不过这也在奥托的意料之内,若是这么容易就能移除,那么契约的约束力也就值得商榷了。
看着之前的方法不行,奥托又找来了一小瓶褐色粉末,将它倒在变色草的透明分泌液中。然后在自己刚刚割下的肉块上割下一块皮肤,手心火焰冒出,将它烘干在碾碎成粉末,也加入在分泌液中。然后放到了工作台上,搅拌加热,不一会,透明分泌液逐渐变成了和奥托皮肤一样的颜色。等它冷却下来,奥托拿了一个小刷子,慢慢的将分泌液涂在他的手心,遮住了黑色印记。这是奥托之前的实验偶然发现的一种染色剂,只有在特殊的条件下才能褪色。
等分泌液风干,奥托看了看手心,已经找不出丝毫的黑色迹象。满意的点了点头。然后又在胸口处装载了一个“禁声”。在每个人的身体能够装载的法阵都有等级和个数的限制,不过目前奥托身上装载的都是一级辅助法阵,经历过冒险的变化,有些法阵自然就没有用了。而“禁声”对于掩饰他身体的异常却是十分,因此他将之前的一个“元素亲和”换了下来。
想了想似乎没有什么其他的地方需要遮掩的,放下了其他想法,奥托开始构思傀儡的制作。六阶魔兽的尸体,这么高的档次的材料还是奥托第一次触碰,一位自觉优异的傀儡师绝不能造成一丝的浪费。
过于专注总会容易让人忘记了时间的流逝。而完成一个完整的傀儡制作更是需要大量的工程。不过奥托今天的状态异常的出色,在构思图纸的过程中,灵感如泉涌。揉了揉太阳穴,奥托放下了笔,看着已经设计完成的头部图稿,重新检查了几遍,满意的点了点头。之前的战斗是以莫蒂一记神圣鞭笞抽到了黑腹鼠的头上而告终的。这具尸体的头部只剩半截,奥托准备采用一种密度和相似的格林合金进行修复,在加载几个保持平衡和连接的法阵。目前,奥托制作的傀儡缺乏自我意识,有意识的傀儡是傀儡大师的专属,奥托距离那个程度还有很远的距离。奥托尝试过通过亡灵魔法赋予傀儡灵魂,但研究一直没有进展。缺乏自主意识的傀儡,尤其是以残缺的兽类身体为材料的,在身体任何一处的不协调都会极大的影响战斗力。如何保持平衡尤为重要。
奥托解开实验室的封闭系统,露出窗来。太阳刚好升起。他跪坐了下来,闭上眼,进行晨祷。信仰的力量滋润着他的**,又和印记相遇,在奥托体内撕扯,带来巨大的疼痛。忍着痛苦完成祷告。
推开门,向待客厅走去。老里昂早已准备好了食物,在客厅中笔直的站立的,等待着小少爷入席。奥托坐下,示意老管家坐下,老里昂像往常十几年一样笑着摇头拒绝。
马车已经准备好了,奥托吃完饭向城堡口走去。眼前一亮,莱莱已经关上了一身紧身的皮革制衣,坐在了车夫的位置,头发向后梳起,少女曼妙的身姿尽显无疑。奥托冲老管家摆了摆手,登上马车,莱莱一甩鞭子,马车缓缓向修道院驶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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尽管有了心理准备,奥托在到达修道院的时候还是吃了一惊。
黑压压的人群聚集在修道院的门口,皮埃尔守着大门,指挥着人群的流通,奥托下了马车,绕开了人群,从侧门进入了修道院,礼拜堂外铺着黑压压的人群,教父的声音通过扩音器在四周传播。奥托摇了摇头,去往了藏书室。奥托在修道院的三年大部分时间都是在藏书室度过,已经和守门人很熟了,打了个招呼,翻出来一本《圣李诺传》,找了个偏僻的角落坐下,读了起来。莱莱也跟在他的旁边,拿出来了她昨天偷偷跑出去买在据说在贵族小姐间风靡的《玫瑰骑士》痴迷的看了起来。奥托虽然好奇小侍女的身家到底有多丰富,但是毕竟他不打算将她真的当奴隶看待,就当做淑女的小秘密吧。
喧闹持续到傍晚才逐渐的散去。奥托等到外面安静了,才从藏书室出来,向着教父居住的地方走去。
敲了敲门,听到教父熟悉的声音,奥托深吸了一口气走了进去。
入眼首先看到的是教父几日不见突然泛白的头发和苍老的面容。
教父抬起头来看着奥托,目光如炯,像是将奥托看穿一样“很好,很好。”
“是不是有很多疑问?”
奥托鼻子一酸,嗯了一声。
教父站起身来,走到窗前,背对着奥托,声音说不出的沧桑:“很简单,他们是斗争的失败者,但是我不认为他们这次会失败。我很欣赏那位小修女。”
“你有野心,我可以给你机会。但是选择权在你的手中。”
“那您呢?”
教父回过身来,笑了笑,“我也是失败者。”
“您甘心吗?”
没有奥托想象中的回答。教父走到了奥托的身前,伸出手,抚摸着他的头:“教父从小就不喜欢那些斗争,但有些时候总是身不由己,总会被作为代表推上去。年轻气盛的时候当然是不甘心的,但是随着真正有时间研究教义,我才发现现在这样卑微着探索,为主扩大着天国,才是真正适合我的。记得那句话吗?”
奥托会心一笑,随着教父一起念了出来:“主会赋予一个人不同阶段不同的使命,在深谷时不必灰心,荣光会一直指引着你。”
这是奥托九岁时一次偷看教父正在撰写的书籍的扉页的话。
“那是我二十五年前,经历失败时写在日记上的话。当时自然是为失败找个慰藉,但是当我真正埋首于教义,在神国中探寻自己,才越发的觉得,我的使命就是为主传播信仰而不是管理天国。可惜,我似乎不是一个成功的传教士呢。”教父朝着奥托眨了眨眼,玩笑道。
“认识您的人无不敬佩您,您以后会成为整片奥兰多的精神教父的。”奥托板起了脸,严肃的说道。
“小奥托长大了呢,都学会拍马屁了”教父哈哈一笑,拍了拍奥托的肩,“那么重的差事,还是留给教皇去当吧。”
奥托依旧板着面孔,一脸笃信。
教父重新坐回到了书桌后,问道:“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准备三年后的圣伊洛学院的考试。”奥托也随之坐下。
教父闭上了眼,双手在眼周揉了揉,显得有些劳累,“我帮你找了个老师。刚好也约定了三年,是十分难得的机会。”
老师?奥托脑中突然浮现了一个人影,小心的问道”是那位女士?”
教父点了点头。
一种惊喜感突然砸来。
一位圣阶的老师,是他从来没想过的。斯图亚蒂女皇,站在大陆之巅的女人,在她声势鼎盛的岁月里,整片大陆传播着她的恐怖之名,无数的敌人陨落在她的脚下。异端?那只是诸神联盟为了维持信仰不得以的称呼,看看哪个神殿的主教敢在她面前说一句异端?况且,从福音的角度来看,奥兰多大陆所信仰的众神也是异端。奥托不介意名声,好坏之分哪有那么简单。
真是太令人震惊的惊喜。奥托看着教父仿佛一夜花白的头发和苍老的面容,总觉得有些联系,鼻子一酸,从凳子上站起,后撤一步,跪在了地上,拜了下去。
他不知道说些什么,准确的来说他不能体会教父的心思。似乎从成为他的教子开始,教父在他的身上浇筑了太多的精力。从最开始的馈赠,到现在为自己寻找老师。奥托不知道教父付出了什么,但是知道一定十分珍贵。
“我会让您的名字传播在整片大陆。”奥托跪在地上,没有发声,而是在心底默默的说。
奥托重新了起来,又向教父鞠了一躬。
阿方索看到了奥托心情平复了一些,开口道:”不过你可要有心理准备。做她的学生可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
奥托用力点了点头,”我不会令您失望的。”
“你是个有野心的人”奥托感觉教父的声音突然变得沧桑起来“但是我能给你的只有这么多了。”
“我即将远行。”
“远行?”奥托吃了一惊。
“教会发现了新大陆”教父讲话的语气十分平淡,却像落雷一样,炸在了奥托的耳边。
“是您的敌人安排的?”
教父笑了笑:“你太小看那些真正大人物的胸怀了。为主扩大天国是我的使命。”
“嗯”奥托的眼圈泛红,未知之地处处是危险,更何况传教士在土著看来和教会看异端别无两样。“您要小心。”
“放心好了”教父站了起来,从身后的书架最上层抽出一本书,翻开书页,掏出一张柔软纸张,递给了奥托。
“如果你从圣伊洛顺利毕业后想要进入教廷,拿着这张纸去找上面地址上的人。除了战事部的三大骑士团和主教部,其他部门都可以为你安排个低级职位。”
奥托将这张介绍信放在了胸前收好。
教父重新站了起来,走到奥托面前,用中指蘸了圣水在奥托的额头点了三下,用沧桑的声音念出:“你只管前行。”
如两人初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