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理队列,神臂弩上弦、装箭,做威慑姿态,若是冲来就给本侯射一轮,然后边退边射,所是没冲来就不射,逼迫他们走东边岔道。”
“诺。”
此处距离岔道口还有两百步的距离,正好是一个适合神臂弩发挥的距离。
霍嬗吩咐完了又吹了吹哨子,一只只狼应声低吼。
霍嬗满意的点点头,随后看向司马迁:
“发现什么没?”
司马迁一脸的迷茫,霍嬗叹了一口气,然后说道:
“走,上山。”
霍嬗一马当先的踏上东边的缓坡,往山顶爬去,其他几人连忙跟上。
五人爬上山顶,霍嬗看了看底下,随后从冠军的布包里掏出号角,随后说道:
“好好看着!”
随后不理几人,直接吹响了号角,连续三声比较短促,随后霍嬗停了下来。
没一会东边就传来了回应,霍嬗心中点点头。
随后拿起号角声,一声悠长的号角声响起,随后空中的小黑一声鹰啸,霍嬗山脚下的群狼开始嚎叫,让射声们的马匹很是不安。
而与它们一同不安的,还有此时在谷道中行走的羌人们,走的好好的,前方突然传来号角声,狼嚎声,这让他们瞬间紧张了起来。
本来就没多少队形的队伍,显的更加的骚乱。
两个千夫长对视一眼,都从彼此的眼神之中看到了紧张,这地方要是被埋伏了,那可不是开玩笑的。
而就在他俩还没有下达命令,是撤退,还是一股作气前冲,还是原地停下,他俩还没来的急的思考,后方突然也传来了狼嚎声,号角声。
随后胯下的马匹们都开始躁动不安,原地踱步了起来,这让他们心中更加的不安。
因为他们从没见过这种情况啊!
号角声有可能是汉人的埋伏,但这是哪来的狼嚎声啊?
而就在他俩有些懵的时候,在他们身后的孙尚带着将士们已经发动了进攻。
将士们也不上前,只是卡着一个视线不明的地方,拿出了神臂弩射向羌人们,给他们造成一副身后很多人的假象。
而狼群可不跟你玩虚的,他们得到的任务就是驱赶,把这些敌人驱赶进包围圈。
所以在收到命令的第一时间,一匹匹这片地区非常少见,甚至没有的白色大狼冲了上去。
而天然的食物链压迫,让羌人胯下的马匹第一时间就慌了神,一匹匹发出了惊慌失措的嘶鸣声,随后什么也不顾的往前冲去。
而与它们一同慌神的也有羌人,马匹惊慌控制不住虽然让他们很慌,但是让他们更慌的是其他事。
那因为眼神不好隐隐约约的兵马,箭雨一般飞来的箭矢,那成群结队、很有组织的白色狼群让他们更慌。
什么箭能从几百步飞来?
什么人能够控制狼群?
理解不了的事物,让迷信的他们心中更加的恐惧。
他们本来就不愿意踏入山区,踏入了山区基本上就相当于自断了臂膀。
再听听族中的老人所说,护羌城前这片地域埋葬了十万的羌人。
而在这一批新成长起来的羌人眼中,他们自己是那么的强大,埋葬了十万羌人,不可想象。
而这一切让他们不由自主的想歪。
他们本来以为是汉人伏击,但现在,他们心中冒出了另一个念头,更加让他们恐惧的猜测。
这怕不是汉人呦,而是这片战场凝聚的鬼兵。
落后就代表着愚昧,而羌人比匈奴人更加的落后。
其实不说其他人,就算是汉人将士碰到这个情况,再有人稍微说个两句,引导一下,那必定也会想歪。
古代的军中为何啥都不能信,要信也是信兵主,有的还直接把这种情况记入军法,就是因为这么个情况。
在这方面,大汉的将士其实也没比羌人,匈奴人高到哪儿去,时代风气就这样。
一个简单的鱼肚子藏书,就能让将士们士气大增,可以想象一下。
当然,在霍嬗的军中,你就算真把啥牛鬼蛇神请来了,那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你再神,有冠军两个字神?
来的再多,都得被冠军二字镇压。
霍嬗其实根本就没这个念头,神臂弩的话,有好装备当然要用,一共才这么点人,总不能跟在后面拿着刀子驱赶吧?
而狼群,霍嬗就是为了惊吓到他们的马匹,根本没想到其他。
而且这手段也就霍嬗用用,其他人都不能用。
一个是狼群不听你的,一个是吓到别人的同时,还非常容易吓到自己。
这些马匹都是没有经过训练的,就算是射声的马匹一路上接触,狼嚎声响起都会很惊慌,需要将士们安抚,更别提越骑校尉部这些护羌校尉的马匹了。
刻在基因里的东西并不是那么好克服的,或者说根本克服不了,只能慢慢的让它们习惯。
霍嬗若是知道了这一切起到了这么好的效果,估计他的脸色会异常的精彩。
两个千夫长还没想到办法,后方直接骚乱大起,两人大惊,以为汉人从后面进攻了。
“怎么回事?”
大军停下,一位千夫长冲着后面吼了一声,但是周围没有人能回答他的问题,他们也很紧张,他们也想知道怎么回事。
大军停在这么危险的地方,这时候要是两侧有伏兵,那他们直接玩完。
没一会杂乱而又浩大的马蹄声响起,两人面色大变,马惊了,一位千夫长咬咬牙立马喊道:
“儿郎们,加快速度,随我冲开汉人的埋伏。”
随后立刻带着自己的亲兵往前冲去,其他羌人连忙跟上。
你不冲没办法啊,后面的马惊了,一直往前冲,现在又没有其他的办法安抚马匹,你不跑只有一个结果,被踩成肉泥。
后面的马惊了,那随着它们的前冲,其他前面没事的马匹也会惊动起来,然后一起往前冲,到最后连他们屁股底下的马匹也会惊。
而这种情况没其他的办法,只能控制在一个区域内,等马匹自己平静下来就好了。
两个千夫长有些想不通,好端端的马怎么会惊?
但是现在不是想这个的时候,此时两人心中很慌,外面有汉人的伏兵,自己的马还惊了。
他们现在唯一想的就是凭借着这股势,随后一鼓作气的冲出去。
而在霍嬗这边看着不远处谷道中尘土飞扬,人吼马嘶的,不由的露出了笑容,随后指了指那边,对着身后几人说道:
“来了。”
听着这么大的动静,几人面色微变。
“这能挡住吗?”
霍嬗抬头想了想说道:
“今日教你们一个词,慌不择路。”
几人立马眼睛一亮,霍嬗接着又说道:
“谷道狭窄,两侧骑兵不能走,而身后有着敌军,前方的将领并不清楚后面的情况,所以他只有一个选择。”
霍嬗笑着看向司马迁,司马迁连忙补充道:
“往前跑?”
“对,他只有一个选择,往前跑,骑兵实力的发挥需要积累速度,才能有冲力。
而身后就是敌军,他们不可能调转马头,所以他们只有一个选择,往前冲,积累速度,然后一举冲开前方的这些将士。”
霍嬗边说边指了指底下的将士。
这次不光是司马迁了,就连其他几人都有些变了脸色。
“敌方两千人,我们才六十,这能挡住吗?”
霍嬗哈哈一笑:
“能啊,为何不能?”
几人疑惑的看着霍嬗。
“谷道狭窄啊,说了多少遍了,谷道狭窄!
而地形狭窄就代表了敌方不可能组建阵型,也代表了冲在前面的只有最前面的那一部分骑兵。
所以拥有冲击力的只有前面的那些骑兵,后面跟着的骑兵只是摆设,他们的力量传递不上来,没有一点作用。
而且我也不会让它们冲过来。
神臂弩的射程很远,我把将士们安排在距离岔道两百步,在他们抵达岔道口之前,我就会让他们的速度减慢,怎么做?”
霍嬗指了指张安世,让他回答这个问题。
“回大都督,射人,只要射死了骑士,马匹没人控制,自然会减慢速度,随后就会拖累后面的羌人骑兵。
两百步也是缓冲距离,若是没停下,我方将士就可以边撤边射,慢慢的减缓他们的速度。
若是速度慢了下来,他们自然也就有了一个去处。”
张安世笑着看向司马迁,司马迁立马回道:
“东边的这个岔道。”
霍嬗笑着点点头:
“那狼群呢?”
一直在旁边奋笔疾书的田千秋站了起来:
“回大都督,应当是用来惊吓敌方马匹的,还是慌不择路,不知可对?”
霍嬗对着他竖起来一个大拇指:
“前面说的都是第二手准备,将士们前方的西侧山上的狼群才是第一手。
狼群在西边惊吓到马匹,马匹就只会往东边岔道跑,到那时候,骑兵就不是人操控马,而是马带着人跑了。”
众人都是恍然大悟的点点头,尤其是司马迁,表示学到了很多。
霍嬗看着手里一直不停地田千秋,皱皱眉头问道:
“你写啥呢,这有啥好记的?”
霍嬗手底下的随军记录一直都是战后记载,只为不让大家分心,田千秋当场记这还是头一次。
田千秋嘿嘿一笑:
“回大都督,臣这不是随军记录,太子殿下吩咐了,记下来回去给殿下看,大都督说的话臣怕忘了。”
霍嬗有些无语,自从进入护羌城以后,刘据就隐藏了身份,霍嬗怕护羌有问题,怕他出事。
若是真出事了,霍嬗当场自尽都弥补不了这个罪过。
所以刘据一直是一个小吏员身份跟在钟干身边,有几个随后赶来的宫中高手跟在他身边,守的死严死严的。
不过,此战过后他就能出世了,带他去西域看看战场,看看大汉外的世界才是霍嬗的目的。
“我记得我没跟他说我要出来,他怎么知道的?”
一旁的张安世尴尬的挠了挠鼻子,行礼回道:
“臣说的。”
霍嬗无语,指着两人笑骂道:
“溜须拍马的货色。”
两人嘿嘿傻乐,太子在军中,他们怎么可能不好好巴结巴结,加深一下感情。
要不是霍嬗下令隐瞒刘据的行踪,估计刘据每天都能意外碰到几个军中将领,更别提能随时接触到刘据的他们了。
正好此时,羌人沿着谷道冲了出来。
冲在最前面的千夫长不知何时跑到了后面,前面是他们的亲兵,两人一看到前方的射声就露出了一个果然如此的表情。
只不过他们有些疑惑,为何这些人没有旗帜?
而就在他们距离岔路口还有五十步的时候,两个千夫长准备吼两声的时候,山顶的霍嬗吹响了号角声,西侧陡峭的山坡上瞬间站起众多的大狼仰天长啸。
马匹们立马就惊了,倒是没有发生什么侧翻的情况,侧翻对于马匹来说很不常见。
只不过前面的几十匹马全都往东面侧了过去,羌人们还不敢往回校正。
羌人们身子就算再侧,马匹还是不听你的了,还不能拉缰绳,这时候只要往右一拉缰绳,绝对侧翻,然后被身后的大军踩死。
所以前面的几十骑就这么往东边岔路口跑去,身后的大军自然而然的跟上。
一切都是这么的自然,轻轻松松,顺理成章。
只不过两个千夫长心中警铃大作,但他们也没有办法,只能跟着一起往差岔路口冲。
他俩还心存侥幸,因为他们都不熟悉地形。
截断的将士们甚至一箭都没放,不过他们依旧没放松警惕,说不准后面的羌人就会调整过来,虽然狼群一直在旁边蹦跶着,让马匹时刻感受到威胁。
这一幕非常的具有画面感,也非常的具有传奇性。
霍嬗回过头对着几人挑了挑眉毛:
“如何?”
几人还没说话,旁边的田千秋立马笑嘻嘻的喊道:
“大都督牛批!”
霍嬗被噎了一下,随后瞪了他一眼:
“好的你不学,光学这没用的!”
霍嬗话音刚落,旁边的司马迁也故意喊道:
“大都督牛批!”
霍嬗看到霍光脸上有些心动,连忙开口打断了他,要是让他这个叔父喊他牛批,脸皮再厚,他也受不住。
“下山,杀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