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大锤第一个站起来,喝斥道:
“你来干什么?钱不是给你了吗?”
徐翠花呼一下跳起来:“汪东枝!你还没完了是不?!”
周道安抚道:“爹、妈,你们别生气,来的都是客。汪婶,你进来吧!”
……我家女婿真大度。汪东枝稳了稳心神,趔着身子进了楼门。
主要是防大黄。
这个汪汪见了我汪婶一点也不给面子。
周道低喝一声,大黄摇摇尾巴,冲周道“笑笑”,放过了汪东枝。
“亲……亲家,我来是向你们道歉的。”
“亲家?我咋听着别扭哩,前晌午你还不认我们是亲家吧!”周大锤嘲笑道。
“你有啥事?有话快说,有屁快放!”徐翠花不耐烦的说。
汪东枝一脸羞惭,低着眉转向周道:“道子,我来是退钱的,婶一时糊涂,不该收这1000块钱。”
说着把一打钱掏出来,根本没拆封。
“噢,这是要退婚?我老周家巴不得呢。”徐翠花伸手就要接。
周道示意一下,徐翠花停下手,等着汪东枝解释。
汪东枝嗫嚅道,“亲家,不是退婚,决不是退婚,是……我跟二蛋和小茵商量,这以后咱都是一家人了,咋还能要你们的钱呢?”
“谁跟你是一家人,谁跟你是一家人!”徐翠花得理不让人,“我们可没有你这号要把女婿送进派出所的亲家!”
汪东枝抽出手,毫不犹豫的照着自己的脸,啪啪啪,左右开弓,很快脸上红印泛起,微微肿胀。
来真的呀,够狠!
周道暗叹,幸而上一世没娶到罗小茵,否则真有个这样的丈母娘,那还有他的好?
不过老周家的人也够狠的,周大锤和徐翠花见儿子没劝,也不劝,坐看汪东枝自己打脸!
汪东枝打累了,终于停下了手。
然后哇地一声哭了起来,一边哭一边说:
“亲家,你们都看到了,……我们罗家,罗二蛋那个混求,一毛钱本事没有,……那个家就靠我一个妇道人家撑着!……我只是想让闺女,以后……不要像我过得这么惨,……想给她找个好归宿……
呜呜呜……
我真的知道错了!道子,……你就原谅婶吧!”
看汪东枝两边脸开始红肿起来,鼻涕一把泪一把,一个能为了闺女对自己下狠手的母亲,让周道微微有些感动。
“汪婶,你看这样吧,这钱你还是收下,你说你不要彩礼钱,对,汪婶,你仔细回忆,半个月前你要1000块彩礼钱,而我说的是;
‘汪婶,就依你的,半个月内,我给你拿一千块钱!’
你仔细想想是不是?”
不光汪东枝开动记忆,周家老两口也仔细回忆,的确,这孩子没说过一千块是彩礼钱!
周道继续道:“我只所以没说是彩礼钱,是因为以当时咱两家冰火不容的关系,我和小茵根本没可能!我所以要拿出这一千块,是不想让你把小茵嫁到李家洼。
也许你也打听过了,李家洼那家有癔病遗传,用现在的话就是精神分裂症,你因为对方家境比我家好就把小茵嫁过去,是把她往火坑里送。”
汪东枝听出味儿了,这说来说去还是不想要我们家小茵。
“道子,婶求你了,婶已经知道那个小伙子有癔病遗传了,都是那个媒人瞒着我!以前都是婶的错,婶现在知道错了,你就原谅婶吧,啊!”
可能是看到汪东枝诚心诚意的打自己脸,周大锤和徐翠花的气也消了大半。
徐翠花心里很滋润,哼,跟我徐翠花作对,你能是对手?还不是败了?
周道内心矛盾,重生一世,世事反转,上一世的白月光可以轻易成为衣襟上的那一粒米饭了,可是……雷雪莉呢?那可是自己患难的妻子,现在还不知道她在哪里。
有一天,在宛都的某个街巷,当与雷雪莉意外懈逅时,我将怎样介绍罗小茵?
“雷雪莉你好,介绍一下,这是我的妻子罗小茵……?”
不行,最起码现在不行。
在没有遇到雷雪莉前不行。
周道内心天人交战。
“道儿,要我说你和小茵……”徐翠花“还般配”还没说出口,周大锤打断了她。
“这事该咋处理,我们听道儿的。”
周道心绪慢慢平静下来。
“汪婶,该说的我都说了,我和小茵将来能不能成,你和我妈这对冤家能不能成亲家,这要看缘分。这1000块钱,你带回去给小茵,她还小,这个年龄还正是学知识的年龄,她想学点啥,就当是我给她的学费了!”
听周道这一说,汪东枝终于透了一口气,看来只要闺女懂努力,还有戏。
这时听到汽车的喇叭声,周道站起身,“爹、妈,我的同事在乡里等急了,这是过来接我,我得过去,晚点再回来。”
……
乡招待所条件普通,但小王和何景都是经常下乡的人,自然也没那么讲究,倒是曹刚和老秦的热情,让他们颇感意外。
当然他们也看得出,这都是周道的原因。
乡镇领导,算是最基层的了,他们升迁不外乎两条路,一是有路子,二是做出了成绩,但你若做出成绩,却被人有意忽视,这种可能性是客观存在的。毕意一个乡镇,在大华国的官僚体系里,太过普通。
当然,如果做出成绩,又被新闻媒体报道了,引起了上层的高度关注,这样一来,升迁的通道就更通畅了。
换言之,即使有人想压你,也很难压住。
毕竟大华国贤能官员选拔制度源远流长,当下对基层官员的考评更是如此。
从这个方面说,曹刚对周道选择报道紫陌乡的致富典型内心的感激是真诚的。李存孝们的致富成绩,就是他曹刚治下的一个缩影,如果操作得当,成为县市典型,曹刚向上升的空间就更大一些。
“周兄弟,老哥敬你,你随意……”曹刚频频举杯,还不时搂一下周道的肩膀,亲得像没出五服一样。
这老哥是酒场上的油子,这是想拼酒把自己拼倒啊,周道内心清楚,跟这个越喝脸越白的家伙拼酒,迟早得把肝呕出来。
老秦、小梁更是轮番轰炸,每个人都一套一套的,总之这酒你得喝。
周道:“小梁,哪里可以打电话?”
小梁说打电话呀,到乡长办公室吧,“曹叔,借你钥匙用一下。”
周道拔了一下云河分机,让他转宛都电视台专题部的那个电话号码。
他只想假装打个电话,没想到电话那头居然有人守着,一听,是张凯。
“周道,你小子出去两天也不打个电话回来,采访究竟怎么样了?局里等我回信儿呢,过两周新主管新闻的副书记就要到位了,咱台里各个部门都在加油干,专题部的这张牌打成啥样,就指望你了,你倒好,一去三五里,烟云四五家,没信儿了!”
被张凯一通炮轰,周道反而高兴,“头儿,按原计划,已保质保量完成,请头儿放心!”
“完成了还磨蹭什么,限你明天中午,赶紧滚回来!”
周道眉开眼笑,连说“好好好”,挂了电话。
一落坐,周道开腔道:“接领导指示,明天上午赶回专题部,这个节目要在新地委副书记到位前制作审查完成。所以说,今天晚宴就到这里吧,感谢曹乡长、秦副乡长和小梁等各位领导的热情招待。
小王,没喝高吧,赶紧醒酒休息,明天一早还要开车回宛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