宛都大学,校长室。
电话铃响了。
曹云庭抓起电话。
“哎呀,老同学,我得改口叫你乔书记了,你这是在百忙中打电话给我了。……我这点忙,是年年开学季都一样,不算啥,只要学生报到了,各个年级各个专业有教授、助教们操着心,各就各位,反而没有我什么事了,你呢?新官上任三把火,一定忙得不可开交吧!”
电话那头:“云庭啊,我们过去不是一直直呼其名吗?什么书记,你要这么叫,还得加个‘副’字,否则我也不能答应不是?怎么样?上次的申城毛尖喝起来咋样?喝完了,我这儿还有新货。”
“好东西,不但味道好,而且生津解渴、清心明目,你那要真有啊,我抽时间再去蹭两包来。”
“蹭什么,随时来取,我现在刚刚安顿好工作,你弟妹还没过来,我这不还是临时单身汉嘛,星期天要是没有会议,我还去你的石艺馆,我这有一盆小叶檀盆栽,正想请教你如何护理呢!”
“那说定了啊,我提前去白水河钓几条鱼,到时候你尝尝我醋熘鱼片的手艺。”
“……云庭,我这有个事,得请你帮忙。”终于说到正题。
“啥事儿,你说。”
“宛都电视台不是正搞一个电视专题,叫《寻找楚长城》嘛,台长把这个专题报我这里来了,我仔细看了他们的报告,前期做得相当好,而且已初步认定在雉城发现的石头城,就是楚长城。省考古队已调集了精兵强将,赶赴雉城。”
“真的?那可是太好了,关于楚长城零星见于史料记载,但是真正通过考古发现来确认,这还是第一次,老同学,你一主管宛都地区的宣传文化,就有这么个重磅发现,真得恭喜你了!”
“同喜同喜!反过来,我也得恭喜你啊!”
“恭喜我?这从何说起?我有什么可恭喜的?”
“其实啊,发现楚长城的,是你的一个学生,就是你破格录取的那个宛都电视台的年轻记者周道!”
“周道?”曹云庭脑子一时没反应过来,“周道不是刚来学校报道吗?他怎么能跟发现楚长城扯上关系?”
“其实啊,最初我也奇怪楚长城怎么和周道扯上关系……”乔华将来龙去脉简明扼要的讲了一遍,“现在看来,你云庭收了这么个弟子没亏,你得感谢我!”
曹校长早已是高兴得合不拢嘴:“感谢老同学,宛都大学能得这么好的英才而育之,真是让人高兴啊!说吧,你专门打这个电话,一定不会仅仅让我高兴一下,有什么指示你尽管讲。”
“指示呢,就谈不上,目前的形势来看,如果周道不继续完成《寻找楚长城》的拍摄,省台就占了便宜,虽说谁报道都一样,但对宛都电视台显然不公平。
所以我的意思呢,云庭你那里能不能行个方便,让周道继续在电视台挂职,学以致用嘛,如果你同意,周道可能在宛都大学上课时间需要相对松散一些,可能很多时候不能在那里上课,但有一点,考试他必须参加,如果挂科的话,你照样不让他毕业!
怎么样?云庭,让不让你为难了?”
曹校长内心思忖:“本来嘛,过去学校破格录取的学生,虽说都是有个人独特专长的,但大量的学习时间不在学校,这样的情况还是没有的。
但是,周道同学原本就是宛都电视台的骨干,又获得过大华国新闻一等奖,按理说他的水平,已不需要从零基础学习,甚至他都可以在学校开讲座了。
但是体制的设计,需要一个人有完整的受教育经历,用一句通俗的话来说,他就是用这段时间来‘镀金’,既然他来本校镀金,本校也需要他做出成就为本校镀金,至于学校规定,既然规定是人定的,那就应该以人为本,灵活改变。”
想到这儿,曹校长哈哈笑道:“老同学,既然是乔书记的安排,……嗯,宛都新闻事业的需要,那咱宛都大学必须得响应,这事儿你放心吧,我来协调安排。”
……
下午没课,周道溜到美术系,他要去拜访一位美术系的大佬。
说是大佬,其实就是上一届美术系破格录取的一位学长。
这哥们叫张继,跟古代一位大诗人重名。他只所以被破格录取,是因为考学前自学成材,国画牛画得特别好,曾有《千牛图》参加了省级展览,而且还有“大华青年报”、“辽北青年”等媒体大篇幅的报道了他的事迹。
张继申请了教室一楼楼梯过道改造的一个小房间作为他的画室,他对来访的人一律很热情,看得出是一个很会跟人打交道的人。
“你叫周道?好名字,你请坐。”
张继正忙着研究素描的画法,他因为入学前一直自学国画,素描基础比较差,这不花了一年时间,在班里还敬列末位。
“你忙,我就看看。”周道拉一条凳子坐下,看张继在画板前折腾。
临时从教室里抱回来个石膏像,张继用一个白炽灯当光源,正潜心画画。
他的作画速度很快,三下五除二就把轮廓打好,然后寻找明暗交接线,从整体到局部,逐步深入。
一会功夫,大的效果就画好了,他用毛巾将暗部轻轻擦拭,然后用铅笔卡了几个关键部位,退远处眯眼看了看,得意的说:
“怎么样?这效果不错吧!”
周道赞许道:“不错,体积感、光影效果都有了,而且,下巴的这些阴影部分,还有一种空气的透明感。”
张继听到这里,蓦然回过头,像忽然发现新大陆一样看向周道,两眼放光。
“你懂画?学新闻的对画这么专业,了不起!”
周道笑笑,心想,你确认你不是在自夸?
其实,他的这些评价不过是刚刚到大一的教室里听老师评画临时学的。画画这东西,是个技术活,要想画得好,除了苦练,眼界很重要,悟性更重要。
主要是上一世雷雪莉在学素描时,造型问题解决了,但卡在效果上,那种石膏的一敲就碎的质感,她始终也没有解决。
他跑到美术系,其实就是想观摹观摹,看雷雪莉到底是什么原因卡住的。
“粗略知道点皮毛。”周道谦逊的说。
“我一听你说话,就知道你是行家,你是新闻系的?以后我要有新闻上的问题,去请教你,你若想学画,尽管找我,我这里有两套画具,随便使用。”
张继的素描,虽说放到他那个年级不怎么样,但他自觉“悟道”成功,心里非常激动。
这时江晓跑进来,语速急促:“周道,你怎么跑这里来了,快回班级里,辅导员在找你。”
周道起身告别,张继恋恋不舍,好不容易有个夸自己素描画得好的,这么短时间又要走了……
江晓边走边焦急的道:“周道,你到底是什么事得罪辅导员了,他怎么一直找你的麻烦?”
周道:“你觉得是我得罪他吗?”
“难道不是?不然他为什么总盯着你不放?”
周道:“会不会因为我太帅了,他看不习惯?”
江晓鄙夷道:“要点脸吧你,你还是想想怎么应付他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