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了几个时辰的审问,秦墨生终是洗脱了嫌疑,与杜砚娘在悦宾楼住了下来。
吴老爷两夫妻原以为今天会是自己儿子的昭雪之日,没想到另有凶手。再次表示,愿意悬赏百两黄金,动员全城搜捕。
王大人却不同意,认为此举动静太大,若凶手闻到风声,说不定会逃之夭夭。
但陈忠认为,审讯之时已有很多围观的群众。
永安县虽大,消息还是很快会散开。不如干脆利用吴老爷的赏金,让全城百姓帮忙寻找。同时增派人手,在四道城门处对进出的人员盘查。
如此一来,凶手如果在城里,百姓们在重赏之下定会踊跃相告,相信很快就会有人提供线索。
当然,前提是凶手在将脚环卖给秦墨生后,仍然没有逃离永安县。
王大人也想通了这点,随即命人全城发布通缉告示,所有衙役、捕快马上行动起来,全城搜索符合秦墨生描述的那名樵夫。
沈炼出了衙门,刺眼的阳光让他不自觉眯了一下眼睛。
“沈兄弟,你现在准备去哪?”陈忠被阳光照得打了个喷嚏,揉着鼻子问道。
沈炼不答反问道:“陈大哥,我此前到过望瀑亭。那里风景极好,但为何平时几乎不见人影呢?”
“你有所不知,”陈忠不解沈炼为何突然问起了这个,还是解释道,“北门往京城方向而去,西门则是前往平江府城,东门则是通往昭阳府。也正是如此,这东西北三门常年有来自各地的客商行走。只有南门被山所阻,不通任何去处,加之树林茂密,除了居住在城南的百姓去那边挑水砍柴之外,极少有人去那里。”
“不过也因为那里瀑布特殊,偶尔还是有人结伴去那边游玩一番的。”说道这里,陈忠不由叹了一声,“再加上吴天赐的命案,瀑布那边更加没人敢去了。”
“不如我们去城南外转转?”沈炼笑道。
陈忠随即反应过来,猛地一拍手兴奋地说道:“对啊,若凶手是名樵夫,说不定他就住在城南。如此特别的样貌,肯定有人认识他。”
城南,有一条小溪缓缓流淌。
小溪两边还有不少农田,时值正午,田间亦无人影,倒有名妇人正在溪水里清洗衣物。
“咳…”陈忠轻咳一声。
那妇人本在浆洗衣物,被后面突来的咳嗽声吓得脚下一滑,差点摔进了溪水里。
她骂骂咧咧起身,却见来人身着捕快服,当下就把到嘴的骂声咽了回去。
“你家住何处?”陈忠皱眉问道。
那妇人见有官差突然找上自己,莫不是自己家那口子犯了什么事?心生怯意,战战兢兢回道:“回官爷,民妇家住城…城南。”
“这位大姐,你不用紧张,我们只是想向你了解点情况。”沈炼走上前来,温声道。
那妇人见说话之人二十来岁,剑眉星目,不笑时也带着三分笑意,让人一看就心生好感。
“你们有什么事吗?”妇人松了一口气。
“你可知前些日子,望瀑亭发生的命案?”沈炼问道。
妇人点头道:“当然知道,听说连脑袋都不见了哩!也不知是哪个凶徒干的,这么久还没抓到,我都快不敢一个人出来洗衣服了。”
沈炼若有所思,又问道:“大姐,你每天都在此洗衣服吗?”
妇人似有些难为情,干笑道:“没办法,家里小孩多,衣服脏的特别快。”
沈炼心里一动,“那你可还记得发生命案的那天,也就是本月初三,有没有看到什么奇怪的人或事?”
那妇人惊道:“啊呀,你问我那日有没有看到什么人?乖乖,我怎么知道这些事情?”
“你再好生想想?”
那妇人凝眉思索了半响,“我想起来了。那天我在这里洗衣服,就看到张三神色匆匆的样子回了家,我跟他打招呼也不理。”
“当时我还很奇怪,他每天砍柴都要到日落时分,怎么今天这么快就回来了。”
陈忠听到这里,急忙问道:“那张三长什么模样?”
“他五十多岁,脸上有道伤疤,也因为穷嘛,到现在还没娶上媳妇。”妇人说道。
“那道伤疤是不是从左眼处一直到脖子那里?”陈忠强行压抑着内心的喜悦,语气极为缓和。
“官爷怎么知道的,你认识他?”妇人有些疑惑。
“不认识,”陈忠摆了摆手,又问道,“那张三住在哪里?”
“我就说嘛,要是张三跟官府里的人有关系,怎么会连媳妇都娶不上。”
想到这里,那妇人不自主的撇了下嘴,听到陈忠问话,连忙道:“他就住在城南水井旁,这个时间应该出门砍柴去了。”
沈炼二人对视一笑,没想到这么快就找到了秦墨生嘴里所说的那名樵夫。
临走之时,陈忠又问清楚了那名妇人的名字与住处,因为到时还需要她上堂作证。
不过陈忠并没有向那名妇人道出用意。
百姓对捕快衙役都有着一股惧意,若现在就告诉她需要为一宗命案作证,说不得会适得其反。
二人很快就找到了城南的那口水井,发现张三家门紧锁,应是如那妇人所说砍柴去了。
四周除了几个老人在树荫底下下棋之外,再无行人。
两人同时纵身一跃,便落入了院落之内。
院子里堆满了木柴,三栋房屋都极其破旧。中间坐落的是起居室,左边是厨房,右边则是柴房。
三间屋子都没上锁,二人在屋内翻了个遍仍是一无所获,便将目光放在了柴房上。
推开房门,里面堆满了劈好的木柴,码放的整整齐齐。
陈忠一屁股坐在地上,苦着脸道:“找遍了整个屋子,除了箱子里的几百文钱,什么都没有发现。”
他叹了口气,“想想也是,杀人之后又怎会把凶器等物带回家中呢?”
陈忠他们在凶案现场找了个遍,也没发现凶器。
后来刘小二在水塘里找到了头颅,这给了陈忠启发,结果几十人在水塘里摸了一天什么也没找到。
最后也只能作罢。
“秦墨生买金环的那二十两银子,为何在屋里没有找到?”沈炼找遍了整间屋子也没发现银子的踪影,不由产生了疑问,“要知道,二十两白银够一家人用上一年了,这张三孤身一人,能用的这么快吗?”
“对呀,”陈忠经过沈炼的提醒,也觉得事有蹊跷,“他把钱藏在哪里了?”
在柴房踱步间,陈忠突然感觉脚底软软的。低头一看,才发现脚下踩着一些稻草。
他将稻草拨开,就看见几块木板铺在地面上,“是个地窖。”
陈忠急忙将木板移开,发现地窖并不深,毫不犹豫的就跳了下去。
“找到了。”
回到地面时,陈忠呼吸有些急促。
他将包袱放在地上,蹲下身子缓缓将其解开,双手竟有些轻微的颤抖。
“这是……”包袱打开的刹那,沈炼忍不住惊呼一声。
就在此时,门外传来了开锁的声音。
“他回来了。”陈忠赶紧将包袱整理好。
回到了院子里,就看见一人背着一捆柴正推门而入。他约莫五十多岁,皮肤黝黑,一道伤疤自左眼处延伸到脖子,极为显眼。
眼前的不速之客,穿着一身捕快服,正死死盯着自己。
张三心间重重地一颤,阵阵惧意袭来,脸色一阵惨白,豆粒大的汗珠不停的滴落。
只见他将背后柴禾一丢,转身撒腿就跑。
还没跑上几步,张三只感眼前一黑。收脚不及,整个人也被撞翻在地。
一名黑衣少年,正笑吟吟的看着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