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葙扫了一眼倚翠手中的食盒,颇为亲昵地笑道:“倚翠姐姐要去玉笙居呀,可是老夫人有差事要姐姐去办?”
倚翠闻言眼角微微眯了一下,然后点点头,脆声笑道:“可不是么,今儿松鹤堂的小厨房做了云片糕,老夫人知道二小姐爱吃甜的,所以一做好,就遣了我来给二小姐送上一些,青葙妹妹,这是出门了?”
“是啊,刚出去了,”青葙含笑点点头,“小姐今早醒来的时候,说是想吃如意糕,我特地跟厨房里的春莺姐姐打听的,说是云华楼的如意糕做的最好,想着小姐醒来或许想吃,所以就赶紧出去了一趟。”
“原来是春莺说的。”倚翠喃喃低语道。
“姐姐说什么?”青葙故作不知,一脸娇憨。
“没什么,”倚翠忙含笑摇摇头,“咱们快些走吧,兴许二小姐这会儿已经醒了呢。”
“姐姐说的极是,那咱们快些走吧。”青葙笑着点点头,反手挽住倚翠的手臂,二人一道回了玉笙居。
到了玉笙居后,紫竹说安笙还在睡着,尚未醒来。
青葙请倚翠进去坐坐喝杯茶,倚翠笑着婉拒了。
“今儿就不了,老夫人只差我来送点心,若知道我在此躲懒,定要责罚的,改日我寻了机会,再来给二小姐请安吧。”
“也好,那我送送姐姐。”青葙没有强留,含笑将人送出了院门。
送走了倚翠,青葙折返回来,这才进了安笙的房间。
一进去,就见青葙正在床边靠着,郑妈妈坐在一旁绣鞋面。
“小姐,”青葙走到床边,低声道,“奴婢已经将消息给云公子送过去了,云公子让奴婢给您带话,说是不必着急,铺子何时都能去看,况且苏远还未上京,铺子也没法开张不是。”
“我知道,”安笙含笑点点头,然后才问,“可知道有几拨人跟着你?”
青葙颔首答道:“知道,就是老夫人和夫人院里的两个丫头,看来并不是惯常跟踪人的,手法实在不够高明,才刚出了府门,就让奴婢发现了,后来奴婢在快到云华楼的时候,就使个小计,将人甩脱了,等她们追上来,正好看见小二给奴婢拿如意糕。”
安笙想到那个情景,笑了笑,道:“凭你的功夫,甩脱这样两个深宅里的丫头,还是绰绰有余的。”
青葙得了安笙的夸,颊边一红,然后露出个有些羞涩的笑容,“小姐谬赞,都是您教的好。”
话音刚落,主仆俩就相视会心一笑。
若有旁人在此,定要做出瞠目结舌状。
面前这位笑得一脸坏水的小美人,当真是永宁侯府那位传说中素手施银针,形如九天玄女下凡尘的顾二小姐吗?
郑妈妈抬头看了一眼,又无奈地暗暗摇了摇头,继续绣自己的鞋面去了。
这两个小坏蛋哦,肯定又是折腾人了。
老夫人和夫人都以为能将小姐捏在手心里摆弄,到底是太小瞧小姐了!
因为安笙无法出门赴约,文韬也没了吃饭的心思,可又不想现在就回去,因而想来想去,草草用了些饭,便带着长风去国子监寻杜奕衡和林子轩了。
没办法,谁让太子殿下和陆铮都是有正经差事的人,他也不能打扰。
那就只有这两个跟自己一样的闲人,可以打扰了。
这般一想,文韬便十分没有心理负担的,带着长风去打搅好兄弟做学问去了。
与此同时,文国公府的赏花宴,也渐渐接近尾声。
文韬这个让各家千金趋之若鹜的正主不在,打扮得再娇艳也无人欣赏,各家千金头一回没了竞相比试的心思,又不敢在文国公夫人面前太过殷勤,怕让谢氏觉得自己轻狂,倒是安生不少。
用过了飨宴,文国公夫人谢氏便带着儿媳送客人们离开。
方氏母女缀在人后,不肯先走。
可她们没想到,跟她们母女俩存了一样心思的,还真不少。
礼部尚书徐子谦的妻子秦氏和嫡次女徐颖,也放慢了脚步,渐渐落于人后。
方式和顾凝薇发现秦氏和徐颖跟她们一样走在人群后头,瞬间便明白了那对母女的心思。
两对母女四双眼睛一对,瞬间火光四溅。
顾凝薇俏脸一凝,双手下意识地用力,将方氏的手臂捏得紧紧的。
方式拍了拍女儿的手,轻声安抚道:“薇儿不必担心,王嬷嬷都说,你是她教过的这些女孩子中,极为有灵性的一个,规矩礼仪什么的都是一学就会,说你是天生的贵气命,日后必然不凡。”
顾凝薇听了方氏这话,捏紧的手又慢慢放松下来,颊边也溢出了自得傲然的笑容。
秦氏母女在旁一听这话,脸色陡然变了。
王嬷嬷是宫里退下来的教习嬷嬷,颇负盛名,京都里面有姑娘的人家,都想要请她去做姑娘的教习嬷嬷。
徐家自然也不例外。
徐家找王嬷嬷给徐颖做教习嬷嬷,已找了三次了,可次次都被人半路劫了去。
前两次,一次是因为护国公府的大小姐陆佳敏,徐家被拒,第二次,是右相府的嫡长孙女杜婉菁,徐家再次被拒。
可这两次,徐家被拒绝的毫无怨言,也不敢有怨言。
一个护国公府,一个右相府,哪一个也不是徐家得罪得起的。
可顾家呢?
顾家有什么?
不过一个没落的侯爵之家,子孙后代最出息的一个永宁侯才做了个兵部侍郎,还是托了关系才谋上的,到底多大的脸,也敢在她们母女面前摆这等谱!
真是好大的脸!
秦氏母女越想越生气,看向方氏母女的眼神也愈发不善起来。
文国公夫人谢氏和儿媳李氏正在前面送客,也没注意后头的动静。
大部分官家太太和小姐们,家中显贵些的,都忙着抓紧时机同文国公夫人寒暄,不够格儿的,也都老老实实地上马车离开。
故而后面气氛如何紧张,她们也都没注意过。
而秦氏母女和方氏母女到底不敢在文国公府闹出难看,因而除了互相飞射眼刀子之外,连句噎人额酸话也没敢多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