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暮时,王府有外人到访,陈玉堂吩咐过,故管家领着孙三芸和封青到了陈玉堂屋外,轻扣房门道:“殿下,有两位说是您的熟人。”
陈玉堂打开门,“正是。”
“那殿下,我就先行告退了。”管家离去。
孙三芸进屋看了看,双双负后,频频点头,“满屋子的书香气,看来外界所言不假,世子是个柔弱书生。”
陈玉堂将画卷收好,放在案台下,“即便是个柔弱书生,你还不是被招安了。”
“你!”孙三芸“呸”的一声,很是气愤,若不是他巧言舌簧,自己会答应?
还有,被招安是一件很不光彩是事情吗,当初就不该听信他的谗言。
如今还要在演武大营内受气,在山上安安心心的当她的山大王不好是怎的。
陈玉堂犹如是看清了她的想法,“别后悔了,跟我来,带你们去找我爹,商量商量后续怎么安排你们。”
虽然陈玉堂此刻是在安抚,但这模样,极为欠揍。
在孙三芸看来,仿佛施舍一般。
算了,毕竟是别人家的地盘,不好生气。淮南王,有过一面之缘的,刚到汴梁城的时候。
瞧着是很和善的。
不会故意刁难他们吧。
陈玉堂领着二人到了吃晚宴的地方,见淮安王陈尧和一位老人已经等候着。
孙三芸和封青紧张的坐下。
陈玉堂介绍道:“爹,这就是我出城的其中一位人选,亦是招安的那位,今日在演武大营,比射箭赢过了一位百夫长,想让您安排安排。”
陈尧和元军师对视一眼,惊奇笑道:“胜过一位百夫长可不容易,我得好好想想,你叫什么名字?”
“孙三芸,这位是我的,算是幕僚,封青。”孙三芸恭敬答道。
陈玉堂接话道:“得,孙姑娘你就不用安排了,今天来,是安排她那几百个弟兄就行了。”
陈尧“哼”的一声,“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小子在想什么,只怕早就想好咯,是不是自己还偷偷定制了一面营旗。”
陈玉堂暗暗乍舌,怎么消息这么灵通的。
他笑道:“既然您都猜到了,我也不好拂您面子是不是,我看轻骑兵就不错。”
陈尧点点头,“‘玉’字营旗,理应如此,允了。”
陈玉堂大喜,倒了一杯酒,见孙三芸无动于衷,稍微有苛责道:“还不起来敬酒。”
“哦,好。”
孙三芸慌乱的起身,接过陈玉堂递过来的那杯,犹豫了一下,“启禀殿下,王爷,我不会饮酒。”
“哈?”陈玉堂没想到她竟是不会饮酒。
堂堂几百人的山匪头子。
不会饮酒,这话说出去,谁信。
“那就喝一小口。”陈玉堂比划了一下,小半杯的样子。
孙三芸面露难色,小声道:“会醉的。”
这会陈玉堂算是明白,她就是想逃酒,“不行。”他一口回绝,“喝一点点没事的。”
“那好吧。”孙三芸很是无奈,为了自己身后那几百弟兄,义不容辞了。
她端起酒杯,脑袋一仰,看样子,是想一饮而尽。
陈玉堂赶紧是夺过酒杯,“谁要你喝这么多了,不爱惜身子的。”
孙三芸已然是微醺,撑在桌子上,抚着眉角,眼神迷离。
痴痴的望着陈玉堂。
腹内千般不适,她若无其事。
“还请殿下,善待招安的这些人,小女孙三芸...”
一阵反胃,用手瞬间是捂住嘴唇。
封青见了急忙是喊了声:三爷,在一旁不知如何是好,最后询问道:“殿下,要不我先送三爷回去吧。”
孙三芸猛然摆摆手,“我还有话没说完。”
“小女孙三芸,谢过殿下。”
说完后,便是倒在了桌子上。
陈玉堂闻言一怔,笑了笑,傻姑娘。
他自己的人,能不善待啊。从这事能看出来,孙三芸,封青等人口中的“三爷。”
是个性情女子。
他推搡了她几下,“还真醉了啊,这样,封青你带她去厢房,今晚就别回去了,你也住下吧。”
封青点头称是,起身时,随身携带的账薄掉落在地上,正欲捡起时,元军师眸光一亮,“等等,将那账簿给我看一眼。”
这东西,很稀奇吗?
封青赶紧是捡起,跑去桌子另一侧,双手递给了元军师。
能入元军师眼的,可都不是凡物。
这账簿,陈玉堂翻阅过,没瞧出什么不对的地方。
元军师一页一页的翻看着,嘴角浮现起笑意,这账簿上,更多的笔墨是记载的孙三芸一行人“行侠仗义”的事情,句句清晰,所想出的谋划皆是考虑到了方方面面。
不可谓不出众。
“此子可教。”
陈尧听着这句,忽然是感觉分量之沉重,二十载了吧,自从他被分封在此地后,听到的元军师对后辈的最高评价了。
即便这是在读书人如雨后春笋般涌现的江南道。
元军师老矣。
王府谋士,可一直后继无人。
那封青,兴许是可以试一试的。
元军师示意封青坐下,笑问道:“愿不愿意留在王府?随我一同读书。”
封青猛然下跪,叩首道:“能得到您的赏识,封青固然可喜,可是三爷对我有救命之恩,我追随多年,实在是不愿离去。”
他低着头,不敢直视元军师。
他知道,这个机会难得。江南道的读书人无一不是以元军师为目标,若能拜在门下,是一件极为可喜的事情。
元军师二十载未收徒,今日开口,他应该识趣的。
何况,他也是读书人呀。
“如此说来,你并非是不想留在王府,而是不愿舍弃孙姑娘。”元军师问道。
封青犹豫了会,点头承认。
陈尧在一旁说道:“这有何难,孙姑娘已经是入驻秋剑府,便是归我王府所管,你可知陈玉堂定制了一面‘玉’字营旗的含义。”
陈尧语重心长道:“将来,你们的一举一行皆是代表着王府世子,玉堂与你们荣辱与共。”
陈玉堂惭愧一笑,“封青,别听我爹的,没他说的那么玄乎,你想留在王府就答应,不想留就拒绝,没人逼你。”
“哟,差点把你们三爷给忘了,还是醉着的,你们接着聊,我送她去厢房了。”
陈玉堂将孙三芸一支手臂搭在自己肩膀上,缓缓的朝另一侧走去。
“好重啊。”
不过是一位女子,怎么是这么沉。
陈玉堂经过江念烟房间时,正巧是遇见江念烟拿着药材推门而出,她一脸惊奇,“你这是?”
江念烟眉头轻皱,打量起陈玉堂。
就说呢,身为世子,那有那么洁身自好的,这又是那家姑娘喝醉了的,带回家了。
“你们继续,我先不打扰了。”
江念烟关好房门,欲从他们身后溜走,陈玉堂将她叫住,“想什么呢,快来帮忙。”
“啊。”江念烟小声道:“殿下,这不太合适吧,你们孤男寡女的,我去干嘛,看戏啊。”
陈玉堂一敲江念烟小脑袋,“我是说让你和我一起送她去厢房,你顺便弄点醒酒汤给她喝,我一个大男人,不方便。”
原是这么回事,差点错怪他了。
不对,江念烟突然是反应过来,能把一位女子灌醉的,绝不是什么好人。
好啊,差点又中他的圈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