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玉堂站在房门外,久久不曾离去,今夜不管过程如何,结局总是好的。
他能让江念烟光明正大的留在王府了。
陈玉堂缓缓抬头望向夜空,月挂枝头,景色宜人,可惜就是未有佳人在侧。
“如此美景,稍有遗憾呐。”陈玉堂连叹三声。
屋内。
江念烟关好房门后,便是一直倚靠在门边,内心久久不能平静,自然是听到陈玉堂那句话的了。
她轻轻将药箱放好,感受到脸颊的一阵发烫,悄悄的走到窗边。
今夜景色果真是如此。
不禁做想,若是今后年年月月皆是如此便好了。
江念烟握紧了手中玉佩,不免心生忧愁。
世人皆说陈玉堂出身王府家,淮南王麾下二十万大军,他理应是学武握剑。
不曾想二十年的光景握住了笔,江南道内,崇文二十载,为江南道,在朝堂上,添了好些话语权。
她很佩服。
东海神州。
春秋百国争霸割据时,便是趁乱逃出去的几国,带走想走的读书人,设立书院。
江念烟便是当今书院院主的嫡女。
从小便是要求习文,可她不愿,书院内的书籍,不全是各家之经典,还有治病救人的医书。
她见不得世间疾苦,毅然决定是学医去。
遭到了许多人的反对,在这其中,刚离开的王言卿大家是少数不多支持她的人。
这次出海,费了好些口舌,亦是立下了军令状。
三年时间若在沐楚不能学医有所成,便回去东海神州,好好读书。
如今已经是过去了半年。
内心很是焦急,男女之事,便没放在心上,即便是她这种年纪,是和陈玉堂同岁的。
寻常人家里,早是相夫教子了。
近日的相处,她看得到,陈玉堂这个世子,是没有王公贵族的坏习惯的。
待人虽称不上温润尔雅,好歹也是按照规矩行事,去医坊为她打下手,又是上山剿匪的,秋剑府的事情也没少操心。
虽说是不练剑,但做的一切都是在为江南道好,不一定非要武道境界越高,谁才能在军中说了算啊。
依照书院所言,王府的元军师,其威慑力,不亚于三万铁骑。
这就是读书人的魄力。
陈玉堂,世子殿下,会得人心的。
她开始祈祷。
甚至是期盼陈玉堂手握江南道兵权的模样,那才是真正的世子殿下。
一个威风凛凛,仪表堂堂,气宇轩昂的世子殿下。
江念烟笑着。
很浅的小酒窝浮现出来,可惜某人是无福观赏了。
“呸呸呸。”
自己怎么还惦记起他的好来了,江念烟一拍脑门,这家伙,今天还骗自己装病了。
本大夫一心为他着想,知不知道她翻医书是有多着急。
说起这个就来气。
不想了。
江念烟干脆是躺在了床上,今夜很晚了,但愿她和世子殿下今后出行时。
一路顺风。
今夜的王府,很平静。
以致第二日江念烟起床,刚是踏出房门,就是看到了在庭院中交谈的陈家父子。
院落中的一小方石桌,是放着一壶清茗,清香飘到她鼻尖,沁人心脾。
王府父子,竟是有这般唠叨家常的时刻。
陈尧听见木门的“咯吱”声,抬头望去,笑道:“今日江姑娘起的可早,快来坐坐,我和玉堂,有要事与你商议。”
与她相关的,能有什么大事。
江念烟乖乖的落座,陈尧亲自斟茶,惹得她受宠若惊,接过茶杯时,险些拿不稳。
大概就是有热水要烫到她。
“小心。”陈玉堂赶紧是替江念烟端过,擦干净了杯边荡出的茶水,再递给江念烟。
陈尧看着这一幕,频频点头,这还是他见玉堂,第一次对一个女子如此上心。
江念烟抿了一小口后,唇齿间的清香经流不息,眯眼道:“王爷赏赐的茶,味道不愧为一绝,不仅是润了口,更是润了心。”
“哈哈哈。”陈尧爽朗一笑,“江大夫谬赞了,今日是我和玉堂小聚,并未外人在场,江大夫大可不必拘束,畅所欲言即可,至于这茶好不好,你我都心知肚明了,无需再过多的评价。”
江念烟点点头,“谢过王爷。”
王府的东西,能有不好的?
陈玉堂优哉游哉,品着茶水,江念烟只得是先开口问道:“还不知道王爷说是要事是何事呢?”
陈尧说道:“我和玉堂商议过后,决定将姑娘留在王府,医坊那边暂且就不用去了。”
江念烟端着茶杯的手骤然是放下,狐疑的看向陈玉堂。昨天晚上还说的好好的,怎么今日就变卦了。
这次还换了王爷来劝说她。
江念烟深呼一口气,正色道:“王爷,小女子恐怕不能留在王府。汴梁城外,医坊那边,还有很多需要我诊治的病人,我不能就此不管。”
陈尧闻言一怔,紧皱着眉头。
不发一言。
江念烟观其神色,想来是很难答应了,转口道:“王爷若实在是担心世子的身中之毒,我晚上还如同寻常一般来王府,很何况,昨夜小女子在把脉时,殿下体内的毒已经是全部解清。”
“你毒全解了?”陈尧突然是问道陈玉堂。好小子,解清了不说,是要担心死你爹吧。
陈玉堂点点头。
“那既然如此,江姑娘就更要留在王府了。”陈尧不容分说道。
江念烟愈发是疑惑,这是何等稀奇言论,她拱手问道,“还请王爷解惑。”
陈尧淡淡道:“我去城外走动了一阵,听到了很多百姓对江大夫的夸赞,本王甚是欣慰。可我听玉堂讲,姑娘的医坊乃是独自经营,只是收取病人一个心安的费用,不为谋利。玉堂去了几次,有他在帮着江大夫打下手的情况下都觉得吃力,江大夫来汴梁的三月间,辛苦了。”
原是这等事。
江念烟一笑,语气中甚是透露出自豪,“王爷过誉了,小女子不过是做着力所能及之事。分内之事。”
“好一个分内之事。”陈尧一拍石桌子,赞扬道:“江大夫不愧为女中豪杰,若汴梁城的大夫能早些有姑娘的觉悟,该是多好。”
江念烟不置可否。
在王府已经是多待了一阵,江念烟想着,医坊那会的病人估计都要等着急了。
她起身,一脸愧疚道:“王爷,小女子实在是不能久居王府,时间不早了,真要去医坊了。”
“且慢。”陈尧亦是起身,“我们父子俩,与你同去。”
陈尧见陈玉堂还是自顾自的品着茶水,笑骂道:“书都读到哪里去了,三人出行,莫非还要你老子当车夫。”
陈玉堂耸耸肩,“就知道准没好事,来了。”
“这才像话。”陈尧哼道。
今日淮南王出行,一切从简,世子殿下当车夫。
江念烟和陈尧坐在马车内,她总是感觉不自在,想离去,可陈尧又是闭目安神的,不便打扰。
一番内心思想争斗之后,江念烟小声尝试着问道:“王爷,要不我陪着殿下去车外?”
陈尧缓缓睁开眼,说道:“不用,这小子就是锦衣玉食惯了,让她尝尝苦头也好。”
刚是踏出半步的江念烟不得又折返回来,恭敬的接话,端正的坐在马车上。
江念烟只觉是受尽了煎熬,大气都不敢喘一下,这王府父子,性情皆是古怪。
城外医坊有什么好看的。
寻常人还宁愿是不见呢,去了就得有大大小小的病症,这不是咒自己呢嘛。
江念烟不明白,提醒道:“王爷,待会到了医坊,院落外有杏林,您在外休憩便可,院落中,不同的病人,可能是患有隐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