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幅画卷极为灵动,在空中随风轻微的摇曳,若是仔细看画中内容,可见到各类景象。
有高山耸入云,巍峨气派。
有大浪拍江堤,气势雄浑。
有竹林居深山,曲径通幽。
有落日挂晚霞,孤烟长直。
有满庭覆雪色,一树梨花。
陈玉堂放下手中的春秋笔,“公孙将军,谨慎些,我要出招了!”
公孙信神色忽然是变得凝重。
陈玉堂往后回眸一眼,第一幅画卷上的高山被陈玉堂缓缓拽出,起初还是极为渺小的一座山,可当陈玉堂朝公孙信狠狠砸去时,骤然变大,足有半个场地之高。
是虚影?
公孙信拿捏不准,陈玉堂这会展现出的能力,绝不是出自读书人?
或是说,本源不是读书人。
他也曾听闻有大能可从画中凭空取出一山,一处汪洋,可那都是上三境,甚至是第九境才能做到的。
可陈玉堂怎么会?
公孙信深觉不能托大,身姿轻盈的往旁边一跃,陈玉堂所操控的大山砸到了空处。一阵尘土过后,地面瞬间被砸出一个大坑。
这是实物!
公孙信短暂惊骇之后,不由的收起了三分玩意,看来世子为了这一战,准备了很多啊。
剑起。
公孙信怀中剑陡然发出一道剑气,陈玉堂立刻是收山作为抵挡,可剑气太快,陈玉堂终究还是迟缓了些。
那座高山,被削掉了一个山头。
画卷中,泛起点点金光,山头亦是消失不见。
公顺信未曾拔剑,便是有剑气盈出,紧接着数十道剑气朝陈玉堂涌去。
剑气萦绕。
不断在陈玉堂头顶上方盘旋,似乎是在找陈玉堂薄弱之处。有两道剑气脱离而去,以陈玉堂为中心,十尺范围内画圆。
地面上已经出现被剑气所伤的一道深痕。
陈玉堂头顶上方的剑气霎时不在颤动,皆是朝准了陈玉堂,如一撑大伞倒挂。
务必要将他困在此处。
作困兽之斗。
陈玉堂不甘示弱,一脚往前踏出,稳住身形,将那座被削去山头的大山抗在肩上。
有云雾从他脚下升起,遮挡住他的身形,让公孙信看不清视线。
他要以山抗剑,就像那日江念烟的女子剑插在山体中一样。
公孙信操控着剑气下落,第一道剑气,插入了山体之中,有些碎石屑掉落。
但画卷上并未反应。
再是第二道剑气,第三道剑气,总算是削开了一道口子。公孙信看准时机,剩余剑气鱼贯而入。
陈玉堂闷哼一声,猛的下蹲一截。
虽是大山在为他承受着剑气,可他亦是托举着大山,所受的压力同样不小。
一大块山体被削开。
画卷上剩余的山体,已然不足先前的一半。
公孙信乘胜追击,再次聚拢出数十道剑气,继续朝陈玉堂涌去,务必要将这座山削平!
陈玉堂高仰,索性也不再隐藏身形,身旁的云雾朝上飞去。公顺信聚拢的剑气犹如是在九天之中下垂一般。
穿过层层云雾,一道一道的削山。
陈玉堂不得不又下蹲几分,看着这个只是手指微动的男人,他还真是写意风流。
不愧是五境剑客啊。
陈玉堂猛的往上一抖,本还是悉数削山的剑气忽然被震向一旁,剑意全无。
肩上的压力瞬间减轻,陈玉堂不愿放弃这大好的机会,转守为攻,朝剑气砸去。
公孙信对此稍显诧异,嘴角挂上一抹笑意,摇摇头,“剑气还是不够啊。”
环抱着的长剑出鞘一寸。
有剑光一闪而出,化为一道极其锋利的剑刃,高悬陈玉堂头顶之上,再次削山。
这次是直接刺去山体之中。
陈玉堂胸口只觉有千般重的压力,教他喘不过气,一声闷哼,他已然是半跪在地。
大山在被缓缓的削平。
他身后的画卷上,大山正以可见的速度消失。左手握拳,撑在地上,指尖已经是嵌入肉中,可见鲜血流出。
那道剑刃速度放缓下来,在离陈玉堂后背不过还剩三寸时,消失不见。
陈玉堂顿时感觉一阵轻松,就在他起身时,最后一块山体,轰然碎裂,他身后的画卷亦是没了金色光芒,掉落在地。
陈玉堂轻咳两声,抱拳道:“多谢公孙将军手下留情!”
公孙信摆摆手,“不用谢我,殿下身后还有四幅画卷呢,还没见识到,你还不能败。”
陈玉堂苦笑一声,“原是如此。”
公孙信怀中长剑再次出鞘一寸,“这次我换我来了。”
先前埋藏在地下的两道剑气成了伏笔,随着公孙信意动,腾空而起,陈玉堂瞬间被抬起有三人之高。
然后眼瞧着公孙信递出两剑,陈玉堂眼花缭乱,剑气纵横,稍前的一道剑气被后一道一分为二,数次之后,令他目不暇接。
第二幅画卷飘动,陈玉堂从中引出滔天大浪,拍打在剑气上。可作用并不大,还是有十余道剑气穿浪而出。
陈玉堂往一侧转身,剑气只是稍微刮破他的衣裳,还未来得及窃喜,在剑气穿过的路径上,如爆竹的炸开。
这回是真的毫无防备。
陈玉堂被炸的摔到了地上,连翻三个跟头之后才稳住身形,喘着气。
他破口大骂:“云歌先前怎么不这样递剑,五境剑客这么赖皮,只会用剑气。”
这样打下去,他还未伤到公孙信,自个就先败下阵来。
画卷中大浪势头少了许多。
陈玉堂站起身来,再次取水而出,不止是公孙信会递剑,他也会。
世子虽说不练剑,只是不曾握剑,若有一柄剑在手,看云歌练剑多了,也能使出一招半式的。
有一剑由水化成。
高悬陈玉堂头顶之上,更贴切一些,其实更像呈“剑”走势的瀑布,水流在动。
就是不知最高处水从何而来,最低处又流向何处。
这一剑,竟是比公孙信剑光最初始化成的那道剑刃还要庞大,斜着朝公孙信递去。
怀中长剑这次出鞘三寸。
有三道剑气环绕着公孙信,最后合成一道剑气,剑尖朝上,不为攻,只是为守。
他想劈开陈玉堂递来的那一剑。
陈尧望着这等蔚为壮观之景,两道剑,就看谁更锋利了。世子他,没丢他老子的面子,能做到如此,已经极为不错了。
公孙信的那柄长剑。
他问道:“军师,那柄剑,你可还记得多长来着?”
元弈轻轻一笑:“长三尺,如今只剩二尺五寸了。”
陈尧了然于心,观望起陈玉堂。他的要求其实不高,若是此战能将公孙信长剑逼得完全出鞘,就算他赢。
淮南王的位置,不算龙椅上那位说什么,他都要为这个儿子争一争。
陈玉堂递出倾力一剑。
接触到公孙信凝聚的那道剑气时,水流霎时乱窜,那一剑本身在不断缩小。
可公孙信的剑气,依旧稳当,若说有不同,只是黯淡了一分。
瀑布化剑,很快就要被消磨殆尽。
公孙信紧皱眉头,这一剑,抵挡的未免太轻松了些,甚至连衣袖都尚未沾湿。
他故意的?
陈玉堂嘴边挂起笑意。
被劈开水流化为更灵动精妙的小剑,剑气更为犀利,朝公孙信刺去。
接触到公孙信身体时,有一股冲势,带来一阵痛楚。剑气虽小,可若公孙信放任不管。
慢慢磨也能伤到他了。
怀中长剑再出鞘二寸,有两道崭新的剑气环绕他身边,水流的剑气虽是接触到就化为虚无,但陈玉堂已经极为满意了。
瀑布形状的一剑已经被斩尽,与此同时,第二幅画卷上光芒暗淡,掉落在地。
一炷香已过。
公孙信正视起陈玉堂,眼睛眯成一条缝,这是一个令他足够尊敬的对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