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一早,陈玉堂被一阵冷风惊醒,身边的林慕儿已经是不见踪影,想来是害羞的逃走了。
身上的这件大衣,还是江小医给盖的。
他伸了伸懒腰,肩膀处传来一阵酸痛,看来以后不能在外面借宿了。
早知道就该把公主抱进屋内的。
林慕儿缓缓走到他的身后,轻轻拍了一下肩膀,“我要回京了,你不送送?”
陈玉堂转身一瞧,林慕儿已经是穿上了龙凤衣裳,一幅华贵的样子。
“送,那肯定得送啊,公主请!”
林慕儿噗呲一笑,“也不劳烦世子,送出城就可以了啦。你也要记得尽快出汴梁,三年时间很快的。”
陈玉堂点点头,“知道啦,先出府。”
王府大门外,所有人一应俱齐,除了从皇宫走出下达旨意的那位公公外。陈尧还从秋剑府抽调了出三百精兵悍将,一路北上,送公主回京。
还要好些匹骏马,为陈玉堂和秋剑府的将军准备着,送公主出城。
陈玉堂率先跃上一匹,然后再是江念烟,这次不和他一起。紧接着便是算上陈旗云在内的四位将军。
“送公主出城。”
林慕儿在马车内掀开帘子,陈玉堂刚是没骑几步便是扭头回去,她不禁气的一跺脚,“就知道这家伙没良心,城门口都不送到,人家江姑娘都还没走呢。”
驾车的老公公呵呵一笑,“公主殿下,知晓世子殿下的为人了吧,这一趟,偷来的值不值。”
在她心里,陈玉堂怎容的外人去说,她咬牙道:“还是值的。京城闷死了,出来散散心也好。”
老公公摇头笑了笑,不再多言。
加紧是驶离汴梁城,得赶紧回去向陛下禀告,江南道兵力,依旧是不弱于当年啊。
出城后,马车顶下,林慕儿和众人一一告别。特别是江念烟,嘱咐道:“江姑娘,可要把世子殿下看清,他性子不安分,多加注意。”
江念烟抱拳道:“一定!”
她可是大夫,人体穴位了如指掌,陈玉堂敢不安分,一根银针下去,怎么瘫痪的都不知道。
当然,这仅限于他没有防备的情况下。
林慕儿往后望了望,不见陈玉堂的身影,眸眼低垂,真的不会来了啊。索性是放下帘子,说道;“公公,回京吧。”
“好咧,听公主的。”
林慕儿叹了口气,一想起昨晚在庭院中的种种,愈发感觉是丑态,陈玉堂不会这样就嫌弃自己了吧。
自己不会是把他作跑了吧,真是这样,悔死了好不好。看来,这公主脾气,真得改一改了。
众人目送得林慕儿远去,正欲打道回府时,地平线上,黑压压的一片。
陈玉堂一骑奔跑在最面前。
在他身后,纪宁之率先认了出来,是孙三芸和三百玉字营。
陈玉堂一骑呼啸而过,他大喊道:“公主殿下,江南道世子陈玉堂,领三百玉字营,送公主回京。”
“世子送公主回京!”
听到这几声的林慕儿瞬间的掀开帘子,往外看去,身后就是陈玉堂骑马。他身后黑漆漆的一片,玉字营?世子殿下的嫡系营队。
她满心欢喜,探出一个小脑袋,喊道:“心意本公主收下了,回去吧。”
陈玉堂摇摇头,“再送送。公主先躲回马车内,我有一礼相送。”
林慕儿很乖巧的配合。
陈玉堂看向身边的孙三芸,“这一箭,射进马车内,不伤公主有多大把握?”
“十成!”
“好。”
孙三芸取下背上弯弓,接过陈玉堂递来的一张小纸条,穿过箭羽,射了出去。
不偏不倚的从马车的小窗射了进去,稳当的落在林慕儿脚边,有一张纸条。
林慕儿取下,定睛一看,她眉眼弯弯起,纸条写有十二个字:四分春色,三分月色,两分微醺。
还有一分呢。
在纸条另一面,一分眉眼。
林慕儿莞尔一笑,这家伙,有点情趣嘛。她掀起帘子往外看去,这回就只剩下陈玉堂的一个背影了。
他在挥手。
林慕儿轻呼一口气,将纸条放在怀间,不需此行了。
驾车的公公不知往后瞥了多少次,见陈玉堂不再跟上来后,快马加鞭。
江南道世子养嫡系营队了,这一消息,得赶快禀告宫里,这可是一件大事。
对此,陈玉堂没有要藏着掖着的想法,玉字营嘛,本就是摆在明面上的,给那位皇帝瞧的。这样透露出来,是为了让那位皇帝心安,有一种尽在他掌握中的感觉。
阅军场上他比出公孙信三尺剑的事情,很快就会传到宫里,这样的一位世子,没点营队是没人会相信的。
玉字营,一个先抛出去噱头罢了。在未来,还有北字营,辰字营。
一点点小计谋,就看什么时候被识破了,当然,越晚越好。
三百玉字营由孙三芸领回秋剑府,江念烟在城门口被陈玉堂叫停,下马,就进城去。
陈玉堂给江念烟递去一个面纱,“戴上。”
怎么,公主刚走,又要她假扮公主了?江念烟还是忧心的接过,“不过先说好,我不假扮了。”
陈玉堂微微一笑,自己也戴上了一个,“预计是明日出汴梁,今日还早,在汴梁城内转转,未来的三年,都是见不到了。”
江念烟噗呲一笑,没想到这人还挺念家的,“好,陪你再走走。”
故两人各自牵着一匹马,在街道上走着,行人皆是以为是那家公子哥呢,纷纷是让路。
在经过一处说书馆时,传来一阵哄笑,陈玉堂多留心些,貌似是在言他大战公孙信一事,那叫一个口若悬河。他不禁是摇摇头,“本是惨败,怎么就说成公孙将军险胜了呢。”
江念烟指了指说书馆,“进去听听?”
“也好。”
陈玉堂将缰绳交给了在外看守的伙计,走了进去,听说书本不收钱,听客觉得好,出手打赏一些,这差不多就算全部收入了。
可没那么些厚脸皮,进来了不掏腰包的极少,单是这桌子上的瓜仁果皮,吃了也得付钱不是。
陈玉堂领着江念烟做到了靠边的地,鲜有人注意到他们。
忽然间,说书人一敲醒目,滔滔不绝道:“上回说道了殿下引来天兵天将,这回将殿下的第五幅画卷,说奇特之处,就是将读书人的意境融入到了画中。”
“怎么个融入法,且听我娓娓道来。”
.....
陈玉堂听着,愈发是觉得夸大其词,最后一幅画卷时,都快被揍的半死了,还一直在吹嘘他,说他最后使出的一招铁树差点将公孙信打到在地。
说书人易夸大事实是没错,不然鲜有愿意听的下去,可也要讲述真实事件。
说书虽不似教书,可也不能误人弟子。
陈玉堂摇摇,起身就要走。说书人突然是说道:“就在千钧一发之际,殿下那铁树忽然是开花,诸位可是知道为何物?”
说书馆内的听客皆是茫然不知。
陈玉堂伸了伸懒腰,离去时,吐出两字:“红杏。”
众听客一脸迷糊,望向说书先生,似乎是在求证,可是为真?
说书先生愣在原地,红杏!不过是他在军营中的好友悄悄与他言说的,本是不许外泄,故他想尽办法,将那大战拆分成十八个回合,直到最后,也不敢亲口说出红杏二字。
那位公子又是怎么得知?
公子身边的那位女子,腰间佩剑。汴梁城从未见过两人,第五幅画卷时,也是一女佩剑相助。
莫非是?
说书先生赶紧是追了出去,知晓红杏的,可没几人啊。
众听客纷纷是向外张望,“怎么了这是?那二位是何许人也?”
说书先生只能是望见陈玉堂和江念烟的背影,骑着骏马的儿郎。世子殿下无疑了。
听客们一头雾水,只能是听到说书先生呢喃四字:蓬荜生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