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玉堂缓缓走向那间屋子,孙三芸和纪宁之紧随其后,他在窗户上捅开了一个小缝,屋内物品摆放杂乱,可并未落满灰尘。
近期有人居住的。
陈玉堂再看向脚下,地面极为干燥,这些杂草是近期才搬来这里的,像是在掩饰什么。
他思索间,屋子房门被震开,出现了一道身影,将陈玉堂撞倒在地。
“殿下小心!”纪宁之急忙的挡在陈玉堂身前,同时喊道:“孙姑娘快追。”
那一道身影极快,三下眨眼的功夫就是奔跑到了围墙边上,孙三芸看准便是一箭射去。好在这一箭足够凌冽,划破空气声清晰可闻。孙三芸能感觉到,这一箭是射中了的。
她猛的飞奔出去,攀爬出围墙。陈玉堂见状亦是跑去,纪宁之跟在身后,警惕的观察着四周,是否还有其他异动。
到了围墙外,三人这才看清,倒地那人是个中年男子,孙三芸已经是稳稳的将他手脚拷住,他的小腿上,箭矢边,还有鲜血留出。
纪宁之一剑抵在他的脖子上,冷冷的质问道:“何人,为何要加害世子?”
他一脸凶狠的看着纪宁之,说不出话,眼神里似乎是有滔天的恨意。
孤雁剑再往前一寸。
“还不交代,当心小命不保!”
在他们身后,有一道声音传来,“这位大侠,还请手下留情啊。”
陈玉堂回头望去,“莫宜年,莫县令?”
这人和他有关系?
莫宜年擦擦头顶的汗珠,低头道:“殿下切莫动手啊,这人是小人唯一的儿子莫成业,只因从小就摔坏了脑袋才弄成这样一幅模样,他并没有伤害殿下的心思啊。”
说着,莫宜年踢了中年男子两脚,那流血处,突然是一阵涌动,惹得他面目狰狞。光是看着,都觉得疼了。
“还不快给殿下道歉。”
莫成业见到莫宜年,脸上的凶狠之意瞬间全无,却是跪在了莫宜年脚下,猛的磕头道:“还请殿下赎罪,请殿下赎罪。”
拜错了方向。
莫宜年一脸的不争气,还想出手打人时,被陈玉堂拦住,“都说是你唯一的儿子,还真下的去手啊,赶紧请大夫去吧,他腿上这箭伤,不轻。”
莫宜年点头称是,随即是一幅愁容,“回殿下的话,这县里没有大夫。”
“没有大夫?”陈玉堂疑问道:“那你们染了风寒怎么诊治的。”
“只能是遵循些土方子,半月一月的,总能好。”
陈玉堂彻底是无奈,偌大一个县,竟是没有一个大夫,也难怪官府都没什么人了。
他摆摆手,“先送去府内吧,我来想办法。”眼下唯一之计,只有喊醒江小医了。
“谁说没有大夫了?”县令府门旁,江念烟揉揉眼眶,打了一个哈欠,“大半夜的就听到你们在争斗了,是不是有人受伤了,快来给我看看。”
莫宜年感觉是推脱告辞道:“殿下还是好好歇息吧,逆子这点小伤不碍事的。”
那小姑娘,怎么都是一幅不怕事大的模样。成业若是落到他手上,保不齐会弄成什么样。
这腿上,亦是痛在他心啊。
陈玉堂介绍道:“这是汴梁城医术最好的大夫,莫县令,你给她瞧瞧,说不定你儿子这条小腿还能保住。”
他重重的一拍莫宜年肩膀,笑道:“就看你自己决意了。”
莫宜年再看了眼那道伤口,触目惊心,隐约是可见深深白骨,耽误不得了,他反正也没有把握治好,不如交给那小姑娘一试。
汴梁城最好的大夫。
世子殿下不会骗人的对吧。
“那就有劳殿下了。”
莫宜年松口,将莫成业背回了县令府,背往了他的房间。江念烟拿来药箱,看着那道箭伤,拿出一个玉瓶,撒下了好些白色粉末,莫成业纯时惨叫一声,竭力想反抗,被纪宁之狠狠的按住。
莫宜年一脸的担忧,不断的张望。
江念烟解释道:“这是止疼的,待会缝针时,你儿子不会感受到疼痛了。”听到此,莫宜年才松了口气,“成业的事,有劳姑娘了。”他无力的做到一旁的椅子上,手撑着额头,心力交瘁。
陈玉堂走向他的身边,轻声道:“莫县令,说说吧,你儿子是怎么回事?”
那里会有一个做父亲的将儿子锁在屋子内,还外加掩盖,无非就是不想让他知道。
欲盖弥彰。
莫宜年摇摇头,叹了口气,“殿下随我去屋外说。”
到了屋外,莫宜年走到了被莫成业撞坏的屋子前,捡起地上的被挣脱的脚铐,极为痛心道:“成业这孩子,一到夜晚格外兴奋,就想去街道上溜达,可他并无恶意,小时候摔坏了脑子对谁都是傻笑,这夜间看不清,百姓皆是误以为张牙舞瓜的,就爱打骂,故这夜间,连个打更人都没有。”
“既然没有恶意,为何将其捆绑在屋外,还用杂草挡住。”陈玉堂质问道,这理由,着实牵强了些。
莫宜年看向陈玉堂,“得知殿下要经过兰庆县,成业面目可憎,担心吓着了殿下,只能想出此等下策,不过一晚上的功夫,成业他忍忍就好了。”
陈玉堂冷哼一声,走进了损坏的屋内,床沿之上还有捆绑的痕迹,县令此言不假。
“听县令的意思,有点想本世子快些离开啊。怎么,我是瘟神?”
莫宜年瞬间跪倒在地,“殿下明鉴,我万没有这等想法啊,只是殿下游历沐楚的最先要去的便是兴安古城,我不敢耽搁啊。”
陈玉堂眯眼看着他,仿佛是要看穿人心,这话倒是不假,路途上不能耽搁很多时间。可兴安古城内的人怕是早有准备,他晚去几天,正要是试探一下他们的性子,这人一着急,就很容易出现破绽。
“不急,江小医是位神医,本世子既然来了,等她医治好再走也不迟。”陈玉堂说道,再次打量了房间几眼后,离去,留下莫宜年独自在屋内。
纪宁之不知何时用孤雁剑削出了一柄木剑,插在了屋前泥壤里,剑刃朝着莫宜年。
不知怎的,这分明是木剑,却教他后背发凉。
世子殿下不是草包一个啊。
陈玉堂再去找江念烟时,又是等候约是一个时辰,莫成业腿伤才被包扎好。
陈玉堂打来水,递过去一块丝绢,让江念烟擦擦头顶的汗珠,这后背都湿透了。又是斟茶一杯后,江念烟才得以说出一句话,“在汴梁城,可没遇见这么棘手的伤势,累坏本姑娘了。”
孙三芸神态一变,松开了攥紧的拳头,走到江念烟身前,低头小声道:“我没想到这一箭这么重,江姑娘,大半夜还让你没睡安稳,对不起啊。”
“哈?”江念烟吃惊的差点没是一口水喷出来。陈玉堂亦转过身去,忍住不让自己笑出声,这还是自称三爷的她嘛?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扭扭咧咧了。
像个娘们。
“我这道歉的还不够诚恳吗?”孙三芸很不解,她很尽力了好吧。
江念烟微微一笑,“我没有埋怨的意思,本来我跟着出来就是行医的。遇见棘手的病症,正巧是当练习医术的。”
这话说的,好像希望别人得病一样。
江念烟过了好一会才缓过神来,连忙道歉,可莫成业还未从醒来。
陈玉堂招呼道:“今日都先回去歇息吧,明日再来查看情况,这县城,看来要多待几天了。”
众人应允。
与此同时,月色之中,有一人人缓缓出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