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夜里,兰庆县呈现出一幅与白日完全不一样的光景,灯火通明,随处可见欢声笑语,肆意挥霍着金锭。
陈玉堂找县令讨要了几身市井百姓的衣衫,都给换上,伪装成久居在兰庆县模样。
莫成业失踪,莫宜年不敢有半分的耽搁,任凭陈玉堂提出的要求皆是满足,不忘告诫道:“夜里无论见到什么都不要信以为真,千万不可在一个地方留步超过一炷香的时间。”
陈玉堂蕴含深意的看了莫宜年一眼,没有多问,抓紧出府去了。这城内的隐情,莫县令一定知晓一些,但他此刻无暇顾及。
在他袖口中,宋承平赠予他的几张符篆,很是躁动。
附近有阴物。
走出县令府没多远,就有一阵阴风刮来,出现在陈玉堂眼前的,是犹如汴梁城一般繁华的夜景。
当他们走到人群中时,旁人皆是避让,似乎是嗅到了身上的穷酸气,纷纷投来鄙夷的神色。
对江念烟和孙三芸二位女子,眼神透露出的则是贪婪,更有甚者,想伸手揩油时,纪宁之孤雁剑出鞘,闪出一抹寒光之后才肯罢手。
仍然是心有不甘,叫唤一声过后,则是吸引来了更多的贪婪的目光。对他们而言,在大街上竟然能看到绝色女子,不同寻常啊,可比在某座楼中的惊艳多了。
孙三芸亦是取了下背上弓箭,随时有伤人的举动。
陈玉堂微微皱眉,将腰包上的三大袋金锭公之于众,这一会,想拦路的看客瞬间是全无。
纷纷是摇头叹息,这只是怕是那家的公子哥,惹不起。
他轻笑一声,“看来不管到了何处都是欺软怕硬的,这一路上,依旧是没发现一位女子踪迹啊。”
纪宁之望着前方,好似有一处地界传来阵阵歌舞之声,“殿下,那不就是了。”
陈玉堂循着视线望去,赫然是出现了一座极为绚丽的楼阁,漫天飘扬的红幕,烛光耀人。
楼阁上“烟香楼”三个大字极为醒目,再配上这富丽堂皇的装饰,任谁都知道这是干嘛的。
江念烟嘴角露出一抹笑意,朝陈玉堂问道:“想去?”
陈玉堂点点头,一幅大义凛然的模样,“好不容易见到了有女子的地界,总得去探清一番。不止是我,纪将军应该也是这么想的。”
纪宁之摇摇头,“我只是遵循殿下的意愿,殿下想去,我自当奉陪。”
“你?”陈玉堂急眼道:“你不想探查清楚,我好歹是江南道的世子,什么场面没见过,这还算小的。”
江念烟一听,以前还不少去这种地方是吧。特意拿出世子身份吓唬谁呢,彰显光辉历程?
她腰间女子剑已经是蠢蠢欲动了。
欲要出鞘。
陈玉堂赶紧是安抚,“都是些卖艺不卖身的地,吹得一首好曲赏赐些银两没什么要紧的。可眼前这烟香楼,极有可能是破局的关键。”
说的还挺好听,冠冕堂皇的。江念烟不是不谙世事的女子,稍微打闹一会后正色道:“小心行事。”
“当然。”
陈玉堂率领三人走去烟香楼门前,腰间的金锭格外闪眼,很快便是有一位脸上胭脂二两重的女子出来邀约,直接就是搭上了陈玉堂手腕,笑说道:“这位公子哥新来的吧,这小白脸一看就是没见过世面。今日我烟香楼正巧是有重头戏,有一位新花魁到访,调教了许久的。”
陈玉堂推开女子的手,丢过去一袋金锭,像极了一位纨绔公子哥,“安排一个极佳的位置,本公子要一睹花魁真容。”
女子接过金锭之后,喜笑颜开,可很快摆出一幅愁容,欲是倒向陈玉堂怀中。
陈玉堂闪身而过,轻咳一声,“还望注意些,今日是来看花魁的。”
女子哼道一声,“知道啦。”领着陈玉堂到了二楼的观赏,角度极佳。
江念烟已经是强忍住怒火,这家伙做事一套一套的,还说不是常客。
孙三芸掩面轻笑,这两个大男人真是没发现某位神色已经很不自然了吗?有些幸灾乐祸,可见在今后的某一天,有好戏看了。
陈玉堂目光不带一丝多余,紧盯即将出场的花魁。纪宁之稍微提醒了会下世子殿下,就算是要查案,也没必要盯着人家姑娘移不开眼,更何况,这家里还有一位呢。
花魁从屏风后出场,带着面纱,可丝毫掩饰不足她本应有的姿色。那一双冷眸,弯月似的眉黛,不看面容,就已是人间绝色。
陈玉堂只觉是在那里见到过,此刻间竟然是想不起来,继续看去。
在江念烟的视角看来,陈玉堂如同着了魔一般,她不由哼的一声,倒要看看,是何等姿色。
她朝楼下看去,正巧是与花魁对视着,一双芊芊玉手摘下了面纱,妩媚一笑,梨涡轻陷。
她亦觉得眼熟。
可惜只能看得这一眼,花魁露脸之后,则是一阵歌女表演,彩袖轻扬。
她渐渐迷了眼。
再睁眼时,出现在江念烟眼前的,歌女全无,烟香楼不见踪迹。在她身后,是一幅刻有“江大神医”的牌匾,在她身前,皆是高呼的百姓。
歌颂她的妙手回春,赞扬她在东海神州的功绩。
熙熙攘攘的人群中,她见到了书院夫子,一直护她安稳的王言卿。
他们在频频点头。
这是认可了自己在医术上的造诣?
江念烟挥手间,手上一株药材浮现,她赶紧是拿出神农百草卷,厚度增加了不少,想来已经是画了上千株草药了。她意念微动,顷刻间,满屋子的草药浮现。
她一脸的不可思议,眸眼中泛起光亮,她做到了?手指轻点上一株草药,这一瞬间,竟然是蓬勃生长。她跑去屋外,后院中,好大一片药院中,皆是种植有人高的草药。
多少年了,她一直在努力追求医术造诣,终于是做到了吗?
那她现在是上三境的大夫了?
喜极而泣。
纪宁之孤雁剑出鞘,在他身前风雪飘扬,有一位带着黑色斗笠的剑客。
剑尖指向他。
斗笠男子开口道:“而立之年的第九境剑客,你是公孙信的之后的第一人。”
纪宁之不敢相信,看向腰间的孤雁剑,再次握住手中时,只觉轻若无物。
他抬手间,方园十里的剑皆是悬空而起,在他身后聚齐。孤雁剑不知何时到了他的脚下。
御剑而行。
他是第九境剑客,这位斗笠男子又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