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静居士索性离开那个是非之地,没见常德公主如今都很少去妙缘观了么,都是让这群酸腐文人给搞的乌烟瘴气而闹的。
本来常德公主督造妙缘观的目的很单纯,就是想给自己建一个静修之所,但随着自己在此静修的消息传出去,就慢慢有文人在此聚集。
一开始,还只是一些不第的书生来打个秋风,来混顿饭吃,或者混点盘缠,随着时间的推移,来的人越来越多,目的也越来越复杂。
常德公主还能怎么办?总不能闭门谢客吧,索性也不大来了,眼不见,心不烦。倒是苦了水静居士,整天要应付这些烦人的苍蝇,也不是件易事。
打不得、骂不得、还惹不得,不得不说,这群文痞真是狗皮膏药,一般人根本招惹不起。
那怎么办,只能敬而远之了。
所以,张璟来请她当西席,她毫不犹豫的就答应了,否则,真以为她这么容易请?实在是那些自以为是的人着实让人无奈。
一夜无话,张璟去锦衣卫处理公务,不准敲诈勒索的后遗症来了,普通校尉、军余自然是赞成这项举措的,因为收到钱,他们也分不到多少,若是收不到,嘿,那就倒霉了,挨打是轻的,弄不好还得自己垫上。
大家都是苦哈哈,领那点俸禄,这一来二去的,家底都赔进去了。
当官的当然就不乐意了,这可是他们的一大财源,张璟说停就停了,是,张璟是指挥使,是他们的顶头上司,但就算是上司,也不能断了大家的财路啊。所谓断人财路,如杀人父母,张璟这一下子可真算是捅了马蜂窝了。
虽然不是所有人都有胆子跳出来闹事,但敢跳出来的都是自忖有几分能耐的,或者背后有人,或者干脆就是混不吝,老子就是不爽,就是要闹事,你能咋地?
张璟还真不能咋滴,最多也就关进锦衣卫狱罢了,有不怕死的尽管往外跳呗,张璟是打定了主意,要好好整肃一番卫中的风气。这是景泰帝同意的,张璟做起来那自然就更加的肆无忌惮了,有皇帝背书呢,有什么大不了的?
锦衣卫可是皇帝的亲军,皇帝整肃自己亲军的军纪怎么了,碍着谁了没有?没有,文官反而会乐见其成,这一阵子锦衣卫光针对文官了,闹得文官们都不好意思吹嘘自己清正廉明了,长此以往,文官们经营了这么多年的清正廉明的人设就砸在他们手里了!
一旦风评被害,人设崩塌,是要出事的,真面目暴露后,他们还怎么糊弄百姓,制造舆论?早该换换地方了,别老盯着文官了行不行?
至于武臣,他们没有发表意见的余地,老老实实的当个进了瓜田的猹也就是了,管那么多干嘛。
张璟整肃锦衣卫内部,要说受影响最大的是那些旗官和百户之流,千户以上的那些人也看不上这点小打小闹,当然,特别贪财的除外,对这种人而言,蚊子腿那都是肉!
但要让这些旗官、百户什么的去找张璟这个指挥使闹事,借给他们几个胆子,他们也不敢呐,所以,还是得有人出头。
这事儿马政其实是最合适的,因为他资历最老,是卫里的老人了,而且是靠战功起家的,说话要硬气一点,但马政多精明的人呐,哪里肯掺和这种事儿,他可是领教过张璟的利害的,几句话就把他架在了墙上,不上不下的滋味可不好受。
马政不掺和,门达也不掺和,门达倒不是不想掺和,只是他毕竟是张璟的老上司,还是那句话,人在官场上混,是需要一个好名声的,这要是传出去,门某人连自己老部下的台都拆,他门某人还怎么做官?名声都臭了。
当然,不是不能搞,而是不能现在搞。
能当上官的人没有傻子,见俩同知不带这个头,几个签事就更不敢随便乱动了,至于那些千户,无论什么时候,也都只能敲敲边鼓罢了,指望他们成事,不可能的。
倒是让刘敬看到了机会,他虽然是个带俸官,但这些年一直在谋求实职,掌印指挥使这等位高权重的官他不敢惦记,把头上这顶“带俸”的帽子换成“见任”他就满足了。
再加上张璟年纪太小,这么点年纪就担任锦衣卫指挥使这等重要的大员,的确是让许多人心生不满,这满朝的官员中,难道就没个能担当大任的了?
肯定不至于,但是没办法,其他人皇帝就是看不上,你能怎么办?这要是换了其他人,比如大小九卿,这些人的任命,需要经过廷推,武臣的任命也得通过五军府和兵部,这里面的道道就多了,不外乎什么拉帮结派、互相扯皮、利益交换之类的,不必多说。
但锦衣卫不同,锦衣卫确切的应该叫做“锦衣亲军都指挥使司”,一个“亲军”便说明了问题,这是皇帝亲军,里面的人事任用,自然由皇帝自己说了算,外廷根本插不上手。所以,皇帝看谁顺眼,就让谁当指挥使,这叫简在帝心。
张璟自然就是简在帝心了,没办法,差事办的漂亮,那个皇帝不喜欢这样的近臣?能办事、会办事,这样的人不升官,用某裤子的一句台词“还有王法吗?还有法律吗?”张璟升官自然也就顺理成章了,只是这官升的有点快罢了。
官升的这么快,后果之一便是根基不稳,张璟本身就是底层出身,上面没有大佬罩着,下面又缺乏足够的群众基础,这一点比不得那些世家子弟。那些人上上下下的关系盘根错节,永远都不缺人照应,也不乏人辅助。
张璟只是一介寒门子弟,没有这样的条件,只能靠自己一手一脚的打拼。在张璟的设想里,能够一年之内升百户,就是非常好的结果了。谁料作者那厮给他开了挂,这才几个月?就升指挥使了,走过了别人一辈子甚至都无法走的路。
有些人当了一辈子的官,到老仍然沉沦下僚,这就是差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