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次丰收节最大的输家,就是郎坤了,他费尽唇舌,还接受了不少敲诈,才拿下这次迎新的主持,结果到头来是件错到底的事情,由于眼前这个怪胎的存在,不但闹了笑话,还额外浪费许多时间。
凌夏树没有理他,旁边一直硬凑在女神旁边刷存在感的老狗却嘿的一声笑了。
“阿坤,你年纪也不小了,耐心点嘛,”
他不客气地刺了郎坤一句,之前面对郎坤的讽刺他还只能是当做耳旁风,但自从瑾歆出现之后老狗的胆气瞬间就突破天际了,这么多年,什么时候见过一名女神出现在深潜的大厅、给一名新人专门解释的?
所以作为这名新人的引路人,老狗觉得自己的地位也瞬间拔高了,至少面对郎坤这种普通中层人员不用再看他们脸色了,“多明显啊,这小子是想等其他新人回来一个,问问清楚再行动。”
“”
被老狗呛声的郎坤脸色更难看了,然而瞄了一眼沉静地在那里等待的瑾歆,他最终只是嘴角抽动了几下,保持沉默不再催促。
凌夏树对这些额外的东西丝毫不关心,年轻的脸上,一双略单的眼睛紧盯着源海的入口,默默地等待着。
他没有等待很久,从第一个人被丢下源海大约两分半钟之后,一丝光芒突然凭空出现在池子旁边,像是一个引力巨大的核心,不断从周围空间中凭空抽取光芒汇聚到一起,迅速形成一个不断挣扎的人形,然后伴随着一声惊恐的惨叫,变成了一个活生生的人正是新人里面那名年纪最小的男孩。
“哈哈”
小男孩满脸恐惧,扶着自己的脖子剧烈地大口喘息着,手脚都在颤抖,不过另外一只手中却抓着着一些奇特的晶体,一开始仿佛石头一样灰扑扑地,却随着时间流逝很快笼罩上了一层涌动的光辉。
郎坤这次已经连话都懒得说,挥手抛出一张微微发光的卡片,准确地落到小男孩的手上,信用卡大小的卡片自动闪过一行行光点,那些闪光晶体立即就融入了卡里。
老狗在一旁殷勤地给凌夏树解释,这是隐世通用的小道具,能够储存代码以及收集所谓存量的卡,酪堡会免费给新人发放几张,不过都是容量很小的便宜货就是了。
通行在隐世的货币矩阵点数,实际上就是个人拥有权限的矩阵空间,如同电脑中程序占用的内存数量,你的财富直接相当于你在矩阵中占据的储存容量。
小男孩的回归像是开个了头,接下来的一分钟内,剩下的十多个新人也都陆续用同样的方式回到了大厅中,表现也和小男孩差不多,都是贪婪地大口喘息,脸色惊惧。
出乎意料,最后一个回来的并不是新人中看上去体格最健壮的那个,而是那名四十多岁的上班族,他一直坚持了两分四十秒才回归,虽然面色苍白连站起来的力量都没有了,却没有什么恐惧的表情,手里抓着的晶体方块体积也是这几个人当中最大的。
真得像是掉到海底深渊里一样吓人,
一点光都没有,
喘不过气来,
巨大的压力,感觉脑子都快炸了
凌夏树默默地听着缓过劲来的新人们讨论,仔细观察着他们的表情,特别是那些奇特的闪光晶体,还在征得那名上班族同意后,在收入卡之前亲自接触了一下他的那些晶体,随后转身看着瑾歆,
“非常混乱的感觉。”
他目光带着疑问,不是说会拿到一些程序的代码吗?怎么感觉不到任何有条理的东西。
“解码是件专业的工作一方面,每个人的大脑结构都不同,这让你无法直接读取别人大脑里面储存的信息,另一方面,撒利仸人天然使用的是三进制,和我们地球人存在一些兼容问题。”
瑾歆的声音柔和轻缓地解释,老狗很配合地悬浮起他的大枪,在一旁模仿着鲁帕的三条触手形态,
“没有相关能力的人是无法直接阅读源码的,能提供解码服务的人非常稀少,好在酪堡就有一个,不过这次就不是免费的了幸好,新人允许分期付款哦。”
瑾歆开了个小玩笑,随后纤细修长的十指相对轻拉,凭空生成一个纯白的方块,递给了凌夏树,
“这是我编写的定位程序,回归的时候比郎坤那个要温柔一些,不过并不能帮你在源海中承受更多压力,所以请一定不要勉强。”
“谢谢。”
凌夏树接过了方块,点头道谢。经过这段时间的观察,他已经倾向于相信这些人所说的话,毕竟这神奇的酪堡、鲁帕的现身,再加上刚才那些新人的消失和回归,件件都是极其不可思议的事情。
如果说只是为了来骗他一个平凡的青年,从常理上讲是说不通的,代价也未免太高。
那么,要进入源海吗?
注视着房间中央的正九边形池水,凌夏树考虑了数秒钟,纵身一跃。
六年了,他慢慢绝望的内心深处,其实一直都在渴望奇迹。
进入源海的感觉很奇特,一开始,像是在充满光的海洋里缓缓沉降,没有窒息的感觉,周围的光芒柔和而温暖,仿佛最上等的丝绒包裹着全身
然而随着感觉中“深度”的增加,周围的光线变得越来越暗,温度也开始下降,虽然身体根本没有做出战栗等感到寒冷的本能动作,但意识里就是感到越来越冷,果然像是坠入了无尽而幽暗冰冷的海底深渊
难怪会被称为“深潜”。
凌夏树伸出手去,在自己面前轻轻挥动,然而什么也看不到,触觉告诉他身体在不断地和什么东西碰撞,一旦伸手抓住,就会变成一股奇特的电流沿着手臂冲入脑门,产生一种混合了冰冷与灼痛的矛盾感觉,而松开手之后,这感觉就会慢慢消失。
这就是源海里的文件?
抓住一个感觉中大约有烟盒大小的东西,凌夏树细细体味着,似乎确实从中读到了什么,仔细感觉又毫无所获,有点像是在梦中读一本书,知道自己在阅读,内容是什么却无法分辨。
凌夏树松开手,放弃了这个小块,脑海中的冰灼混合的感觉也随之平复。
当他再次抓住一个足球大小的东西时,更强大的电流沿着手臂袭来,即使以他这样早已锻炼出对痛苦的极高忍耐能力的人也忍不住身体一僵,动作停顿了片刻。
最终他依然还是放开了这足球大小的方块,沉默地继续沉降。
此时的环境已经迅速地变得非常恶劣,身体仿佛进入了极其沉重的液体的内部,每一寸血肉都传来强烈的挤压感,呼吸早已无法进行,瑾歆制造的那个白色方块开始从舌下不断传来一股股清凉感觉,沿着气管直达肺部,消除着无法呼吸带来的灼烧和窒息感觉。
随着深度的继续增加,更加巨大的压力开始直接作用在了大脑上,仿佛贴着颅骨紧箍了一层不断收缩得金属似的,恐怖的挤压力让凌夏树头疼欲裂,挥动手臂的动作变得极其迟钝,连嘴巴都难以张开。
然而凌夏树的脸上表情丝毫没变,仿佛那让人发狂的疼痛是作用在别人脑子里一样,只是握紧双手,冷静地让身躯继续下沉,仔细感受着周围存在的碎块大小。
从入池那一刻,他已经决定要坚持到极限,带回最完整的碎块,即使不是能对姐姐有帮助的程序,也能比那些小碎块更有价值。
带着这样的决心,凌夏树在无形无质的源海中不断向着深处坠落,周围已经没有一丝光芒,视野中全是绝对的黑暗,对身体的控制也已经被严重压制,变得像是梦魇中那样,**无法响应意识的动作,恍惚间甚至无法确定自己的手脚到底动了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