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的风是微凉的，德里克却热了眼眶。

他知道波格丹不会骗他，但也不愿相信他的母亲会是那么恶毒的人。

他宁愿相信这一切都只是误会，也不愿意相信露西娅真的会做出那样的事。

他本该毫不犹豫地跑去问她，以寻求心安，跑到半路时却犹豫了。

如果露西娅真的是那么恶毒的人，还一直想要杀了波格丹，他跑去问她不就是告诉她波格丹想要报复她，让她提前做好准备吗？

波格丹现在还没对露西娅做什么，而一旦露西娅知道了，绝对会选择先下手除掉波格丹这个隐患，那不就是害了波格丹吗？

他曾发誓要守护波格丹的笑容，会带走波格丹的笑容的却是自己的亲生母亲

他到底该如何选择？

“德里克，你怎么哭了？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正在德里克快要崩溃时，一个空灵悦耳的声音闯进了他的脑海。

“雪老师？您怎么在这？”

德里克立刻站起来抹掉了眼泪，强颜欢笑地看向了迎面走来的“雪苟”。

“今天不知道为什么总是感觉睡不着，只好出来散散步。”

苟雪动作优雅地将被风吹起的一绺长发别到了耳后，不露声色地道。

“哦。”

德里克不知道该说什么，因为他现在心里很乱。

“你是不是遇到什么困难了？为什么要一个人跑出来偷偷地哭呢？”

苟雪还是第一次看到没心没肺的德里克蹲在地上埋头痛哭，不过她其实知道是为什么，而且她就是为解决他的问题而来的。

“我没有哭，刚刚是眼睛里进沙子了。”

德里克顶着红肿的眼眶，倔强地道。

“其实你在老师面前是没有必要假装坚强的，在老师眼里，你就跟波格丹一样，都是我的孩子，如果你遇到了靠自己没法解决的困难，可以告诉老师，让老师帮你想办法。”

苟雪温柔地笑着，轻声细语地道。

“雪老师”

看着一如既往的温柔和善的“雪苟”，德里克的泪水再次不受控制地涌了上来。

“对不起！”

他深深地鞠了一躬，泪流满面地道：“我代母后向您道歉，可以请您原谅母后当初的所作所为吗？”

“你已经知道当初的事了？”

苟雪佯装惊讶。

“波格丹都跟我说了，我知道母后犯下的罪行是不可饶恕的，但她毕竟是我的母亲，我不希望她被判死刑。”

德里克用最大的理智说出了这番话。

他只是母亲的孩子，不是什么圣人，做不出大义灭亲的事。

“这恕我做不到，如果露西娅只是针对我，我也许还可以原谅她，可她实际上想要伤害的是波格丹，我早已将波格丹当成了自己的孩子，又怎么可能去原谅想要伤害我的孩子的人呢？”

苟雪仅是迟疑了一瞬，便给出了斩钉截铁的回答。

“我也不想要母后伤害波格丹，可是”

德里克真的无法在波格丹和露西娅之间做出选择。

“如果波格丹只是想要废除露西娅的王后之位，让她变成平民为之前的罪孽赎罪，你可以接受这样的结局吗？”

苟雪神色平静地注视着他，任微风吹起了耳边的长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