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来车这儿,她能去哪儿!”
容越焦躁地捶了一把方向盘,却感到车辆震动了一下。
“唔唔”
车辆的后备箱传来一阵声响。似乎有什么人嘴巴被堵住了,正在向容越求救。
肯定是凌姿被关起来了。
容越开了车门走到后备箱处,没费什么力就将其掀开。
“我说你怎么会被关在里面的啊?”
正准备把凌姿拉出来,但容越怔住了。
后备箱里哪儿有什么凌姿?
只有一个纸箱。纸箱是敞开的,露出了里面的内容物。
一双纽扣做的黑色眼睛对准了容越。
娃娃。布偶娃娃。
眼睛是纽扣做的,身上的衣服是毛线织的。整体外形看着是一只特别抗冻的娃娃。
放在纸箱面上的那只正歪着脑袋,两只纽扣眼睛对准了容越的方向。
在这寒冷冬夜里,打开后备箱,和一只娃娃四目相对,倒是一种很新奇的体验。
“谁的恶作剧啊,我从来没往车的后备箱里放过东西。”容越把一箱娃娃抱了出来,准备丢到路边。
妈妈却制止了她,“别丢啊,这东西看着多可爱啊。也许会有哪个小姑娘喜欢也说不定呢?到时候当成礼物送出去也是好的。”
“可爱吗?”
听妈妈说得有道理,容越停止了手上的动作,牵强地扯了扯嘴角,重新将后备箱合上。
在这种情况下,她不知道后备箱有个活人吓人,还是放一箱娃娃更吓人。
“不管了,先在小镇转悠一圈。凌姿看到我肯定知道上车的。”
容越坐上车,发现空调坏了。车内的空调按钮无论如何也拧不动。窗户的控制器也坏了,所有的窗户都无法打开。
呛人的油气聚在车里出不去,一团团扑在容越脸上,把她闷得不行。
怎么就变成她一个人了来着?
凌姿和001都去了哪里啊?
容越沿着主干道开进了小镇深处更接近雪山的那边。地上不太平整,总有凸出来的岩石般的东西款住轮胎。整辆车在行进过程中开始不停地抖动。
后备箱的纸箱随着汽车的抖动也发出“哐当哐当”的声音。
一想到里面装的是模样虽然不诡异但是出现方式却很诡异的娃娃,容越心头一阵发毛。
小镇主干道的尽头是一片雪山,容越开到雪山脚底便无路可走了。
一路上她没有少按喇叭。刺耳的喇叭声响起了一阵回音那是山神都要被吵醒的程度。
然而却没有凌姿和001的半分回应。
“她们会不会已经离开小镇了?可能早就去隧道车站那里等我了呢!”
容越心头燃起一丝希望,调头准备往小镇入口开。
“妈妈,你可以看到很多我观察不到的东西对吧?”
开车途中,容越问了妈妈这样一个问题。
“嗯,应该是吧。毕竟我就是你的眼角余光嘛。”
“那可不可以帮我看看道路两边有没有那两人的踪迹?”
“傻孩子,咱俩之间说什么帮不帮的。我一直都给你留意着呢。不仅主干道的两边,更深一点的小巷我也能看见。不过我还没看到。不止是凌姿和001,别的我也都没看到。”
容越心头有了底。虽然精神力家园时常让她觉得自己像是得了精神分裂,但在关键时候带来的安心感是任何人都给不了的。
这辆车的所有灯光都打开了。暖黄色的车灯不仅照耀着前方路段,也拂亮了周围的房屋。
安静又寂寥的雪夜,房子们像是沉睡在小镇上的巨兽,于黑暗之中默默睁着眼,目视着容越的车辆前行。
房子也会带给人这么强烈的压迫感吗?
容越握住方向盘的手关节微微泛白。
“小越,我看到凌姿了。”
妈妈的声音微微颤抖着。
“啊?她在哪儿?”
妈妈沉默了一会儿,“就在你右边。”
容越向右转头,发现副驾驶位上空无一人。正想问妈妈的时候,容越多了个心眼,凑到右边的窗户处抬头向上望。
右边是一栋蓝色屋顶的大房子。房子最顶部有一个阁楼。阁楼只有一扇窗户。
在窗户的玻璃上映着的,是凌姿挤得扁扁的一张脸。即使在如此昏暗的灯光下,容越还是凭借那一头绿发认出了她。
凌姿的五官仿佛变成了一张平面,像是嵌合在了玻璃上。黑色的瞳孔放大了几倍,就像娃娃的纽扣眼睛一般。
“我去!什么情况!”
容越解开安全带准备下车。
“不要下车!外面有不好的东西。”妈妈再度制止了她。
“有什么不好的东西?”
“我也说不上来。总之就不要下车。”
妈妈向来说话都比较轻松,但进了这个小镇后说话就突然严肃认真起来,让容越感受到了事态的严重性。
“好像真的有什么东西来了?”
汽车的车灯闪了两下便不亮了。似乎有一团混浊的雾扑上引擎盖,向着挡风玻璃侵蚀而来。
容越打开手电筒,光线却尽数被玻璃吸收了,根本照不出去。
整辆车好像被团进了一片黑雾里。
“小越,进屋吧。外面的东西让我有些害怕。”
“妈妈你不是说不要下车吗?”
“你不下车就不能进屋了?动动你的脑子想一想。”
妈妈说话突然有一种辅导小学三年级容越做题的架势。
容越一紧张,赶紧答道:“我知道了!”
随即她便踩下油门,直接连人带车冲向了右边。
木头与金属相碰撞,发出震破夜色的巨响。这次右边房子的大门倒是不太结实,直接就被容越干倒在地。一辆引擎盖已然报废的汽车停在了蓝屋顶房子的客厅正中央。
安全气囊弹了出来,将驾驶座的容越挤成了馅饼。
“不愧是我女儿,可真够虎的。”妈妈笑出了声,“这破坏力,杠杠的!”
被挤得鼻歪眼斜的容越翻了个白眼。
她怎么觉得自己的妈妈还挺开心?这么坑自己的女儿,还是亲妈吗?
容越好不容易从车里爬了出来,也顾不上什么别的,连滚带爬摸上了楼梯扶手。
她在上楼之前转过头
在煤油灯和手电筒光的照耀下,门口确实有一团黑雾。
浓浓的,像化不开的墨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