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闻言，拍了拍她的肩膀，然后指着身后的少年道：“这是我孙子，叫慕寒声，现在在S大读书，马上就大四了。我听你奶奶说你也考进了S大，算算时间，应该快要入学了，你以后在学校里有什么事，就去找寒声。”

少年面容俊朗，气质如竹。

他走近，看着杜若知，眼里一片怜惜：“若知妹妹，你不要伤心。”

“谢谢你们。”

后来，慕寒声常常以各种理由陪在杜若知身边，陪她度过了十八年来最寂寞、最痛苦的秋天和冬天，直到她慢慢从失去至亲的悲伤中走出。

喜欢上慕寒声，是理所当然的事。

但是那时候的慕寒声，是学校里的风云学长，而她，只是一个平平无奇的大一新生。

她能够感受到慕寒声对她的爱护，但是，慕寒声给她的感觉总是虚无飘渺，她害怕慕寒声只是受他奶奶嘱咐，所以才照顾她。

所以，她不敢说出喜欢。

直到她和段宏越在一起后，慕寒声绝望的质问：你明明喜欢的是我，为什么这么快爱上他？

那时候，她才敢肯定慕寒声喜欢她。

杜若知后来想过，如果在段宏越没出现前，她再勇敢些，向慕寒声表白，是不是就不会有后来那些。

可惜一切没有如果！

……

慕寒声看着杜若知问：“这些年，你过得怎么样？”

杜若知点头：“我过得很好。”

慕寒声沉默一瞬：“那就好。”

两人平静的吃着东西，许久没再说话，杜若知觉得有些压抑，于是开口道：“你在国外，过得好吗？”

慕寒声神色微深：“就那样吧，我不太喜欢那边。”

杜若知看着他，抱歉道：“对不起。”

如果不是因为她，他可能不会离开。

慕寒声听到杜若知的道歉，神色微变，冷声道：“你道歉什么，我应该感谢你才对，当初要不是你，他不会逼我出国，我更不能去那个人人敬仰的名校。”

杜若知面色疑虑：“你这话，什么意思？”

慕寒声看了她一眼，见她满脸茫然，不似作假，自嘲笑了一声。

“你不知道？也对，段宏越怎么可能会告诉你。”

“我不明白你的意识，段宏越没告诉我什么？”

慕寒声无所谓道：“你要想知道，我也可以告诉你，毕竟都是那么多年前的事了。当年，我本来要直升本校研究生的，是段宏越从中作梗，让学校放弃录取我，然后，他给了我一份英国M大的入学邀请书。”

杜若知听他说完，面色十分难看。

慕寒声接着道：“当年，他为了把我赶走，可真是无所不用其极啊。”

杜若知没想到是这样，她一直以为当年慕寒声是因为自己和段宏越在一起，才主动去的国外。

“对不起，我不知道。”

慕寒声冷冷看着她：“杜若知，你一句对不起就可以了吗？你知不知道那些年来我是怎么过来的？一千多个日月，我有一半时间都是失眠的，我不甘心，你原本应该是我的人。”

杜若知神色悲伤：“寒声…”

慕寒声见不得她这样，他吐了一口气，微微侧头道：“算了，杜若知，你这人活该痛苦。”

杜若知心想，慕寒声说得对，她已经遭到报应了。

慕寒声从玻璃墙的映像中看到她瘦消的面颊，当年他费尽心思养才养起来的那一点肉，早就已经没有了。

慕寒声回头看着她眼睛，认真道：“杜若知，你跟段宏越分了吧。你再这样，就毁了。”

他回来就一直关注段宏越的消息，然而知道越多，越让他愤怒。杜若知就为了这么一个风流成性的男人，这般作贱自己。想当年，他把她呵护在手心，连说话都小心翼翼，不敢磕着、碰着。

杜若知避开他的眼睛。

“寒声，谢谢你，我自己的事我会看着办的。”

慕寒声继续逼问：“你会跟他分开吗？”

面对慕寒声的咄咄逼人，杜若知心乱如麻：“这不关你的事。”

慕寒声脸色完全冷了下来：“你不会的，对吗？杜若知，你就是在自甘下贱。”

杜若知被人揭开丑陋的伤疤，只觉得浑身发冷，她愤然起身。

“慕寒声，我来见你，只当你是故友，如果你再这般咄咄逼人，那我们就没什么好谈的，今天不早了，我先走了。”

杜若知越过慕寒声向外走去。

慕寒声忽然起身，抓住她的手臂，十分用力，杜若知挣了一下，没有挣开。

耳边传来慕寒声沙哑的声音：“对不起，知知，我不该那样说你，我冲动了。这些年来，我从没有忘记和你在一起的那些美好时光，你不要生气，以后我不说了就是。”

杜若知闻言，有些心软，她后退一步，与慕寒声拉开距离，抽出自己的手臂。

“寒声，这些话以后不要再说了。”

慕寒声看着他，沉默一瞬，开口问：“那以后你还会跟我见面吗？我们还是…朋友，是吗？”

杜若知看着慕寒声眼里的期待，点头：“我说过，只要你愿意，我们就是朋友。”

慕寒声曾经在她最痛苦的时候帮过她，如果他只是想做普通朋友，她不会拒绝。

慕寒声似乎松了一口气，开心道：“我当然愿意。”

杜若知没再停留，越过慕寒声，快步离开。

慕寒声看着杜若知的背景，眼里的柔情消失，只剩下一片冰凉。

回到家后，杜若知躺在床上，十分亢奋，今晚又要失眠了！

她想起今日慕寒声说的话，她有些疑虑段宏越当初为什么要做那样的事，当年她已经答应和他在一起了，并为此与慕寒声闹翻。他为什么还要赶走慕寒声，有这个必要吗？

即使是过了这么多年，她依旧猜不透段宏越的心思。

他猜不透少年时的他为何要吻自己，也猜不透四年前的他为什么要抢自己，更猜不透如今连她都觉得有些长了的五年，他为什么还没有甩掉自己？可就是这种猜不透，让她一再抱有期待。

很多时候，他都希望段宏越对自己更狠一点，让自己彻底绝望，让自己有勇气断掉这份不堪的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