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啤酒饮料矿泉水,花生瓜子八宝粥……”
重复的叫卖声里,销售员推着小推车走过。
夏小意从呆滞中回神,用湿纸巾擦干净脸上的泪痕,打开了何肆给她的那个袋子。
拿出礼盒再打开,拉菲草里躺着一个粉白配色的拍立得。她拿起来研究,才发现下面还压了一小叠照片和一个信封。
干净的蓝天白云、繁星密布的星空、两座山间的余晖、夜间草原上的点点荧黄色亮光、希望小学小朋友们天真羞涩的笑脸……
一张张照片,全是他在山区拍的,弥补了她没去成的遗憾。
信封里装了两千块钱和一张卡片。
“听说北郁风景如画,让人目酣神醉。k大的樱花季,粉色花瓣会漫天飞舞。这点零花钱当做买胶卷的钱,礼尚往来,也要拍给哥哥看看。”
夏小意眼眶酸酸热热,摩挲着右下角落笔有力、工整的像刻在纸上的那两个字,又有些想笑。
什么胶卷那么贵。
·
北郁九月的温度不高,阴天居多,到军训结束,夏小意也没晒黑几分。她适应能力强,对新环境适应的快,适应不了的只有北郁的菜。
饮食差异大,北郁菜偏甜,连看起来辣的菜,吃进嘴里都是甜的。
夏初得知后,打电话告知她给她买了兰沭特产的牛肉酱和辣椒酱,过两三天就能到。
通话时,室友从她身边路过,瞅了眼她床上摆的那只仿真的丑萌小猩猩,问她,“小意你把那只猩猩放在枕头边陪你睡觉,不会害怕做噩梦吗?”
夏小意看了眼手机屏幕,笑道:“不会,我哥哥和它长的很像,我特意带来的,想哥哥的时候,我就看看它抱抱它。”
室友嘴角微微抽搐,拿着外卖走了。
对话一字不漏的落入夏初耳中,他在电话另一边无语好半天,憋出一句,“夏小意,以后没事别联系了。”
然后“嘟”的一声,挂断了电话。
她乐不可支,在微信里给他发了个可爱的小表情讨好他。
夏初一个黄橙橙的红包甩过来。
一个大帅比:滚蛋,非诚勿扰。
夏小意领了红包,麻溜的滚蛋,滚蛋几秒又滚了回来,诚心诚意的提醒他。
事事顺意:哥哥别忘了帮我看好他。
一个大帅比:?
一个大帅不:再哔哔拉黑。
夏小意有求于他,乖巧的没再说话。
她吃了一口泡面,看着倒扣在桌上的手机走了神。
已经过去了一周,信,他看到了吗?
还是说看到了当做没看到。
夏小意拍拍自己的双颊,摇摇头。
不不不不不,肯定是没看到,看到了会给她回应的。
只不过大概率是拒绝……
她知道多想无用,但还是忍不住去想这件事。
日思夜想的等了一天又一天,也没能等到他的消息。某几个夜深人静的深夜,夏小意会看着和他的聊天对话框发呆,很想问问他。
看到信了吗?然后呢?要拒绝吗?
犹豫纠结了许久,到底是没问。
那样,被拒绝会晚一点。
天气转凉,枯叶飘落,秋意渐浓之时,在她生日那天,收到了他寄来的生日礼物。
夏小意等到饭点,三个室友结伴去食堂吃饭了,才心情忐忑的打开那个精致的礼盒。
一支被做成干花的玫瑰和一张叠起来的纸张摆在白纱裙上。没提任何有关拒绝的词,却字字是拒绝。
他说——
十八岁生日快乐,愿岁岁常欢愉,玫瑰要送给将来的如意郎君。
她就知道,这个人连拒绝都是温柔的要命的。一滴眼泪砸在纸上,晕开“郎君”。
夏小意连忙用手去擦,却越擦越脏,擦到纸张破掉,她第一次没有收藏写有他字的纸张。揉成一团,用力丢进了垃圾桶。
什么将来的如意郎君。
就算是她将来的如意郎君也不会另有其人。
·
兰沭今年的冬天早早地下了一场大雪,天气严寒,何家老宅后院里积了厚厚的一层。
固执倔强的老头大病一场,偏偏还要拄着拐杖去后院看雪,嘴里念叨,“年纪大了,说不准这就是有生之年看的最后一次雪。”
“爷爷,您老人家会长命百岁的。”何锦渝给他披上大衣。
何老爷子重重跺拐杖,气的吹胡子瞪眼,“长命百岁?那也没几年可活了。”
何肆在他身侧笑说:“您长命两百岁,还有一百多年可活呢。”
刚说完,立刻挨了一拐杖。
他痛呼一声,控诉,“二哥你瞧这老头,打人这么大力道,哪里像没几年可活的人。”
“臭小子,就你嘴贫!”何老爷子笑骂一声,去看刚刚打的地方,“真那么疼?”
何肆勾住他的肩,“打是亲骂是爱,爷爷打我,疼也得受着不是?”
逗的何老爷子咧嘴笑开。
赏了会雪,两人左哄右哄才把老头哄去午睡。
坐在客厅里,开了瓶红酒,酒香弥漫在空气中。
何锦渝端着酒杯先开口,“医生那边怎么说?”
“还能怎么说,年纪大了抵抗力免疫力差,天一冷也就病了。”何肆转了下尾戒,道。
“老爷子精神好着呢,别担心。”
“嗯。”
“对了,听说小意那孩子跟你表明心意了。”
“你知道的挺多。”他笑。
何锦渝给他倒上半杯红酒,“我家里那位气你呢。”
何肆举起酒杯,“她这个年纪对身边条件好的异性有好感是正常的,换成别人也一样。小孩嘛,距离一远,过几个月就忘了。”
“依我看,忘了的人是你。”何锦渝抿了一口红酒,歪头看他。
他淡笑不语,不紧不慢喝完那半杯酒,问他,“要留下还是回去?”
“比起我,爷爷更想你留下来,多陪陪他。”
“嗯,好。”
“常回还是那样?”
提起常回,何肆就头疼。
近半年闹事的次数太多,生意一落千丈,员工走的走,辞的辞。目前处于负营业,亏损大的状态。曾经是常回养转角,现在成了转角养常回。
再这样下去,倒闭是迟早的事。
何锦渝同样清楚,劝说他,“一个局的事儿,吃顿饭拍拍屁股走人,也就没人给你施压了。”
“顾兰跟那些千金大小姐不同。”何肆说。
“有什么不同?”
“你越拒绝,她越来劲。”